柏西瓦尔猝然停下来。苍白的面孔渐渐失去血色。
他说:“我忘了——我一时忘记家父已不在人间——”
尼尔摇头表示同情。
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准备要走了——他拿起帽子说:
“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找我。不过我想——”他停顿片刻——“你会到紫杉小筑来吧?”
“是的,佛特斯库先生——此刻我已经派一个人在那边负责。”
柏西打了个冷颤。
“真不愉快。想一想这种事竟发生在我们身上——”
他叹口气,走向门口。
“白天我大抵在办公室。那边有很多事要料理。但是我傍晚会到紫杉小筑。”
“是的,先生。”
柏西瓦尔?佛特斯库走出去。
尼尔咕哝道:“一本正经的柏西。”
谦谦虚虚坐在墙边的海依巡佐抬头用疑问口气说:“长官?”
尼尔不答腔。他问道:“长官,你有什么心得?”
尼尔说:“我不知道。”接着小心引述名言说:“他们都是很不讨人喜欢的人物。”
海依巡佐似乎有点困惑。
尼尔说:“爱丽丝漫游奇境。海依,你不认识你的爱丽丝吗?”
海依说:“那是一本名作,对不对,长官?第三广播节目,我不听第三广播节目的。”
.10.
飞机刚离开巴黎机场五分钟左右,兰斯?佛特斯库打开他手上的大陆版“每日邮报”。过了一两分钟,他惊叫一声,邻座的派蒂好奇地转过头来。
兰斯说:“是老头。他死了。”
“死了!你爹?”
“是的,他似乎在办公室突然发病,送往圣尤德医院,刚送去不久就死了。”
“亲爱的,真遗憾。什么毛病,中风吗?”
“我猜是吧。看来好像是。”
“他以前有没有中风过?”
“没有,就我所知没有。”
“我想人不会第一次中风就死掉。”
兰斯说:“可怜的老头,我以为自己不怎么喜欢他,不过现在他死了……”
“你当然是喜欢他的。”
“派蒂,我们的本性不像你这么好。噢,算了,我的好运似乎过去了,对吧。”
“是的。现在发生这种事,真奇怪。就在你要回家的节骨眼上。”
他猛回头看她。
“奇怪?派蒂,你说‘奇怪’是什么意思?”
她略带惊讶看着他。
“噢,一种巧合。”
“你是说我打算做的事情都会出问题?”
“不,亲亲,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世上真有霉运存在。”
“是的,我想是有的。”
派蒂又说:“真抱歉。”
他们抵达哈德罗机场,正等着下飞机,一位航空公司的官员以清晰的嗓门叫道:
“兰斯?佛特斯库先生是不是在飞机上?”
“在,”兰斯说。
“麻烦你走这边,佛特斯库先生。”
兰斯和派蒂跟着那人下了飞机,比其它旅客先走。他们经过后座的一对夫妇身旁,听见男士对他太太说:
“我想是著名的走私客。当场被捕。”
兰斯说:“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他望着桌子对面的警探督察尼尔。
尼尔点头表示同情。
“塔西因——紫杉果——这件事活像一出刺激的通俗剧。
督察,我敢说你一定觉得这种事很普通。全是日常工作。不过下毒事件在我们家族似乎很牵强。”
尼尔督察问道:“那你根本想不出谁会毒死令尊罗?”
“老天,想不出来。我猜老头在生意上结了不少冤仇,很多人恨不得活生生剥他的皮,在财务方面打垮他之类的。
至于下毒?反正我不可能知道。我出国多年,对于家里的事情所知不多。”
“佛特斯库先生,我就是想问你这一点。我听你哥哥说你和令尊已多年未来往。你肯说明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家呢?”
“好的,督察。我曾收到家父的信件,我看看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噢,六个月以前,就在我婚后不久。家父写信暗示说:他希望往事成为过去。他建议我回家,进公司做事。
他说话含含糊糊,我不确定要不要照他的意思去做。结果我八月到英国来——也就是三个月以前。我到紫杉小筑去看他,他提出的条件相当有利。我说我要考虑,而且要跟内人商量。
他十分谅解。我飞回东非,跟派蒂商量,最后决定接受老头的建议。我得将那边的事务作一了结,但我说好在上个月底弄完。我跟家父说我会打电报通知我返英的日期。”
尼尔督察咳嗽一声。
“你回来,你哥哥似乎很惊讶。”
兰斯突然咧嘴一笑。他那张迷人的面孔泛出淘气的喜色。
他说:“别以为柏西知道这回事。他当时正好到挪威度假。
告诉你,老头故意选那个时间。他背着柏西办事。事实上我怀疑家父是跟柏西——叫他瓦尔也可以——吵架才给我机会的。我想瓦尔多多少少想要管老头,咦,老头绝对受不了这种事。他们吵些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气愤极了。他大概觉得安插我进去,挫挫瓦尔的锐气也好。他一向不喜欢瓦尔的老婆,说来有点势利,他对于我的婚姻非常满意。他大概想叫我回家,让柏西面对既成的事实,开个大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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