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总觉得和平不适合他。他有一种——噢,我怎么说呢?——一种傲慢的反抗性。他不肯适应环境或定居下来。他总得对抗些什么。他——噢,有点反社会的倾向。不,他不肯适应环境的。”
“孩子,你能看出这一点,真有脑筋。”玛波小姐低头看编织物,挑起一针,低声算道:“三平针,两倒针,跳一针,编在一起。”然后才说:“孩子,你的第二任丈夫呢?”
“佛瑞迪?佛瑞迪举枪自杀了。”
“噢,老天,真可悲,好一个悲剧。”
派蒂说:“我们在一起很快乐。结婚大约两年后,我渐渐觉得佛瑞迪并不——噢,不觉得正直无欺。我开始发现一些骗局,不过我们俩似乎觉得没什么关系。你明白,佛瑞迪爱我,我也爱他。我尽量不去了解真相。我猜我太懦弱了,但我不可能改变他,你知道。我不可能改变别人的。”
玛波小姐说:“不,你不可能改变别人。”
“我接受的、爱的、嫁的就是他这么一个人,所以我总觉得我必须——容忍一切。后来情况不顺利,他无法面对现实,就举枪自杀了。他死后,我到肯亚,跟几个朋友住在那儿。我无法留在伦敦,再面对所有——所有知情的民众。后来我在肯亚认识了兰斯。”她的表情柔化下来。她继续望着火花,玛波小姐则望着她。派蒂转过头来说:“玛波小姐,告诉我你对柏西瓦尔有什么看法?”
“噢,我很少看见他。通常都在早餐席碰面,如此而已。
我想他不太喜欢我住在这儿。”
派蒂突然笑出声。
“他很小气,你知道。对钱财小气极了。兰斯说他一向如此。珍妮佛也为此抱怨呢。他查窦夫小姐的家用帐,每一项目都要发点牢骚,不过窦夫小姐坚持立场。她是相当了不起的人,你不认为吗?”
“是的,不错。她使我想起我们圣玛丽牧场村的拉蒂玛太太。她管理妇女志愿服务队和女童军,说真的,她事事都管。过了整整五年我们才发现——噢,我不该说闲话。有人跟你谈些你没见过也不认识的地点和人物,真是再烦人不过了。请原谅,孩子。”
“圣玛丽牧场村是不是很好的村子?”
“孩子,我不知道你所谓好村子是指什么。那个村庄很漂亮。里面有好人,也有非常不讨人喜欢的人物。那个地方和别的村子一样,出过相当怪的事情。人性到处都差不多,不是吗?”
派蒂说:“你常常上楼去看兰姆士伯顿小姐,对吧?她真吓坏我了。”
“吓坏你?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她疯疯癫癫。我想她有宗教的狂热。你不认为她可能——真——疯吧?”
“怎么疯法?”
“噢,玛波小姐,你知道我的意思嘛。她坐在那儿从来不出去,整天想罪恶问题。到头来她也许会觉得执行审判是她一生的使命。”
“这是你丈夫的想法?”
“我不知道兰斯怎么想。他不肯跟我说。不过我确定一件事——他相信凶手是疯子,而且是家里的某一个人。噢,我想柏西瓦尔完全正常。珍妮佛笨笨的,相当可悲,有点紧张而已;爱兰则是古怪、暴躁、紧张的女孩子。她疯狂爱着她的男朋友,从来不承认他是为钱才想娶她的。”
“你认为他是为钱才想娶她?”
“是的,我认为如此。你不觉得吗?”
玛波小姐说:“我十分肯定。就像我们村庄的艾里斯娶了阔铁器商的女儿玛莉安?巴特一样。她是相貌平庸的女孩子,迷他迷得不得了。不过,结局很不错哩。像艾里斯和吉拉德?莱特这种人如果为爱情而娶了贫家女,会变得很不讨人喜欢。他们气自己太傻,就找女方出气。可是他们若娶了富家女,会继续尊敬她们。”
派蒂皱眉说:“我看不可能是外面来的人。难怪——难怪此地的气氛会如此。人人都互相监视。不久又会出事情——”
玛波小姐说:“不会再有命案了。至少我这么想。”
“你无法肯定。”
“事实上,我相当肯定。你知道,凶手已达到他的目标。”
“他的?”
“噢,他的或她的。说‘他’只是为了方便而已。”
“你说他的或她的目标,哪一种目标?”
玛波小姐摇摇头——她自己也不敢确定。
.23.
索玛斯小姐再度泡打字室的茶,她倒水去冲茶叶的时候,壶里的水又没有开。历史重演了。格里菲斯小姐接过她的茶杯,暗想道:“我真的要跟柏西瓦尔先生谈谈索玛斯的事。
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得更好。不过出了这些可怕的事情,我们实在不喜欢拿办公室的琐事来烦他。”
格里菲斯小姐像往常一样说:“索玛斯,水又没有开。”索玛斯小姐满面通红,照例答道:
“噢,老天,我确定这一次水开了。”
场面原本要照例进行下去,兰斯?佛特斯库进来,把一切打断了。他茫然看看四周,格里菲斯小姐跳起来,上前迎接他。
“兰斯先生,”她叫道。
他转向她,脸上露出笑容。
“嘿,咦,是格里菲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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