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特斯库太太和佛特斯库小姐早餐吃同样的东西?”
“佛特斯库太太只喝咖啡和橙汁,吃烤面包片。瓦尔少奶奶和佛特斯库小姐早餐一向吃得很丰盛。她们除了吃杂煮蛋和冷火腿,可能还吃谷类食物。瓦尔少奶奶喝的是茶,不是咖啡。”
尼尔督察沉思片刻。可能性至少是缩小了。只有三个人陪死者吃早餐:一个是他太太,一个是他女儿,一个是他的儿媳妇。可能是她们之中的某一个人伺机在他的咖啡里加一点“塔西因”。咖啡的苦味会掩盖“塔西因”的苦味。当然啦,还有早茶,但是伯恩斯朵夫提过,那种毒素在茶水中闻得出来。也可能是大清早感觉还不够敏锐……他抬头,发现玛丽?窦夫正望着他。
她说:“督察,你问起补药和药物,我觉得奇怪。这表示是药物出问题,或者有人在里面添了东西。这两种情况都不能称做食物中毒嘛。”
尼尔牢牢盯着她。
“我并没有——明确地说——佛特斯库先生死于食物中毒。”
“是某一种毒。事实上——就是下毒。”
她柔声复述“下毒……”一辞。
看来她既不惊骇也不心慌,只是好奇。她的态度活像要索求新经验当样品似的。
事实上,她沉思片刻就道出了这一点:“我以前从未和下毒案有过牵连。”
尼尔淡然告诉她:“并不愉快。”
“不——我想不愉快……”
她思索片刻,突然笑眯眯抬眼看他。
她说:“不是我干的。不过我想人人都会这么说!”
“窦夫小姐,你晓不晓得是谁干的?”
她耸耸肩。
“说实话,他是个可恶的人。谁都可能下手。”
“窦夫小姐,人不会因‘可恶’而被毒死。通常都有相当具体的动机。”
“是的,当然。”
她若有所思。
“你肯不肯跟我谈谈这儿住的人?”
她抬眼看他。他发现对方的眼神冷冷静静,似乎觉得好玩,不禁吓一跳。
“你不是要我作口供吧?不,不可能,你手下的巡佐正忙着打扰佣人。我不希望我的话在法庭上宣读——但我乐意开口——非正式的。就是所谓‘不予公开’?”
“窦夫小姐,那就请说吧。你已经看到了,我没有证人。”
她的身子往后靠,一只纤足摆呀摆的,眼睛眯起来。
“我要先声明,我对雇主一家并不忠贞。我替他们工作,是因为酬劳高,而且我坚持要拿高酬劳。”
“我发现你干这种差事,有点吃惊。凭你的脑筋和教育程度——”
“我该关在办公室里?还是在某一部门管档案?亲爱的尼尔督察,我现在这一行棒极了。富人只要能免除家务的顾虑,什么代价都肯出。寻找和雇用一批人手的工作无聊极了。
写信给介绍所,登广告,拜访别人,安排面谈,最后要使一切工作顺利进展——需要相当的能力,很多人都办不来。”
“假如你募集了员工,他们却跑光了呢?我听过这种事。”
玛丽笑一笑。
“必要时我可以铺床、打扫房间、煮饭菜并端上桌;谁都看不出有什么异状。当然我不宣传这一点。这会引发各种怪念头。不过我随时能度过任何小难关。难关倒不常有就是了。我只替大富人家工作,他们为求舒服,肯出极高的薪水。
我付出高薪,所以能找到最好的货色。”
“譬如茶房总管?”
她以好玩和激赏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夫妻档总有这个问题。克伦普能留下来,是因为克伦普太太的缘故,她是少见的好厨师。她像瑰宝,大家愿忍受许多不便;只求留住她。我们的佛特斯库先生喜欢吃东西。
家里没有人顾忌什么,他们有钱得很。奶油啦、蛋啦、细油膏啦……克伦普太太想订购什么就订购什么。至于克伦普,他刚刚及格。他管银器还不错,在餐桌伺候也不差。我掌握酒窖的钥匙,留心威士忌和杜松子酒,并监督他工作。”
尼尔督察扬起眉毛。
“了不起的诸葛亮小姐。”
“我发现一个人必须样样会做,然后——才永远不必动手,你想知道我对这家人的印象。”
“假如你不反对,请说吧。”
“他们其实都相当可恶。已故的佛特斯库先生是随时小心不出岔子的骗徒。他常常吹嘘自己作的精明生意。他态度粗鲁专横;简直无赖透了。佛特斯库太太阿黛儿——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年轻三十岁左右。他在布莱顿认识她。她以前是修指甲师傅,一心想赚大钱。她长得很漂亮——真正的性感尤物,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尼尔督察十分震惊,却尽量不表现出来。他觉得玛丽?窦夫这种女孩子不该说这种话。
小姐神色自若往下谈。
“阿黛儿当然是看中他的钱才嫁给他,他的儿子柏西瓦尔和女儿爱兰简直气疯了。他们对她很差劲,但是她根本不在乎,甚至没看出来。她知道必要时有老头子撑腰。噢,老天,我又用错了时式。我还没真正体会到他已经死了……”
“我们听听他儿子的资料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