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要,谢谢你。我想照顾像赖菲尔先生这样的人是相当吃力的。残废的人是不好侍候的。”
“倒不仅如此。他的待遇很高,他也知道这样的人是晴雨无常的,其实赖菲尔老先生人并不坏。我指的是另外的事--”他犹豫了下来。玛波小姐好奇地看着他。“这--我该怎么说呢?--呃,他在社交方面有很多困难。人都太势利眼了。这个地方没有跟他同一阶层的人。他身份比一般仆人高上一点,却低于普通的客人,至少大家是这种看法。他有点像维多利亚女皇时代的男管家。就连那位女秘书都觉得高他一等。这情况对他很不顺意。”提姆顿了顿,满怀情感地说:“像这种所在,社交上的困难可真不少。”葛兰姆医生打他们身边踱过。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在一张可以眺望海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葛兰姆医生好像有什么心事。”玛波小姐说。
“唉!我们大家都有心事。”
“你也有吗?因为白尔格瑞夫少校的死?”
“我已经不烦心那个了。客人们好像也都忘记了,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不是这些事,是我内人--莫莉。你对梦有没有研究?”
“梦?”玛波小姐颇感意外地说。“是的--不好的梦--恶梦。当然了,我们有时候都会作这种梦的。可是莫莉--她好像老是作不完的恶梦,她很害怕。有没有什么办法治一治呢?比方说,吃药?她有些安眠药,可是她说吃了更糟--她拼命想醒过来,却醒不过来。”
“都是什么梦啊?”
“哎,什么有人或什么怪物老追着她。还有什么人老监视她或盯她的梢--她就是醒来也甩不掉那种感觉。”
“大夫总应该可以。”
“她怕看大夫。根本不听人劝说。呵,我想总会慢慢过去的。只是,我们以前好快乐。好开心。而现在,就是最近--也许是白尔格瑞夫这老头子的死使她心里不安。她好像变了一个人,自从……”他站起身来。“得去忙一些事情了,你真的不要一杯鲜柠檬汁吗?”玛波小姐摇了摇头。她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她的脸色沉郁而焦虑。她朝远处的葛兰姆医生瞄了一眼。立刻,她打定了主意。她起身朝他坐的桌子那边走去。“我得请你宽恕,葛兰姆医生。”她说。“有这回事吗?”医生虽感诧异却很温柔地看着她,顺手推了把椅子请她坐下。“很抱歉,可是我做了一件最可耻的事,”玛波小姐说:“我对你--医生--故意扯了谎。”她怯怯地看着他。葛兰姆医生脸上并无惊惶的表情,固然难免露出一点意外之色。“真的?”他说:“也不要太挂在心里了。”他心想:这老太太说了什么谎话了呢?她的年龄吗?不过,根据他所记得的,她并没有提过她的年纪呵。“能不能告诉我呢?”他说,看样子,她显然是有意来但承的。“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起我外甥的一张照片,我拿给白尔格瑞夫少校看,而他没有拿还给我吗?”
“是的、是的,我当然记得。真抱歉我们没有给你找到。”
“根本没有照片这么回事。”玛波小姐怕兮兮地说。“你说什么?”
“根本没那么回事。是我瞎编的。”
“你编的?”葛兰姆医生微微露出不悦之色问道:“为了什么呢?”玛波小姐告诉了他。她没有废话,只一五一十照实说给了他听。她告诉他白尔格瑞夫少校说的谋杀的故事,正要拿一张照片给她看,却陷入了一阵慌乱,因而引起了她自己的一番不安,终于决定试试能不能理出个头绪来。“所以说,我要是不告诉你我跟你说了谎话,我又怎么能着手进行呢,”她说“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认为他要拿给你看的是一张杀人凶手的照片吗?”
“他是这么说的,”玛波小姐说:“至少他说,那是他一个朋友跟他说一个杀人凶手的故事时给他的照片。”
“是的,是的,不过,请恕我这么问你,你就相信他的活了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真的相信,”玛波小姐说:“可是,你知道,他是第二天就死了的。”
“不错,”葛兰姆医生说,他突然会意到这句话的真确性--第二天他就死了。“而那张照片也不见了。”葛兰姆医生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对不起,玛波小姐,”他终放开了腔:“你现在所告诉我的--这次是真话吗?”
“我不怪你怀疑我,”玛波小姐说:“我是你的话,也会如此。是的,这次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是我也了解,口说无凭。不过,即使你不相信我,我认为我仍应该告诉你。”
“为什么?”
“我知道你必须搜集所有可能到手的资料。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你决定采取任何行动的话。”
十、詹姆斯镇的决定
葛兰姆医生在詹姆斯镇行政主管的办公室里,隔着桌子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老朋友戴文垂,一位三十五岁、面容严肃的年轻人。
“听你在电话里讲的,语气十分神秘,葛兰姆,”戴文垂说:“有什么很不对劲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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