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看见什么--谁了?”
她却匆忙跑回到漆黑的树丛里去了。葛瑞格似乎想要追了上去,却又停了下来。他站着摸了好半天的下巴。
“怎么了,葛瑞格?见了鬼了?”戴森太太问,她刚从他们的木屋沿着小路走了过来。
“我一时还真以为碰上鬼了呢。”
“刚才是谁跟你说话的?”
“那个打扫我们房间的黑女人。叫维多莉亚,是吧?”
“她干什么?想打你的主意吗?”
“别胡说了,幸运。那个女人脑子里有些怪念头。”
“什么怪念头?”
“你还记得我那找不着我那瓶镇定剂的吗?”
“你是那么说的。”
“什么意思‘我是那么说的’?”
“唉呀,真是的,你什么事都得跟我抬杠吗?”
“抱歉,”葛瑞格说:“怎么搞的,每个人都这么神神秘秘的。”他摊开握着药瓶的手,说:“那女人拿回给我的。”
“是她偷的吗?”
“不是,她--我想,大概不知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好了,又怎么样呢?这有什么神秘兮兮的呢?”
“喔,没什么,”葛瑞格说:“惹我生气而已。”
“怎么了吗,葛瑞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来,我们先去喝杯酒,再去吃饭。”
莫莉来到海滩上。她拉出一张篮状帆布椅,一张破旧、没有人用的椅子。她将身子坐了进去,眼睛望着大海有好一阵子,突然将头埋在双手里,哭出声来。她毫无忌惮地饮泣了一阵子。后来听到身边有人移动的声音,她拾头猛的一看,却是希林登太太正俯视着她。“哈罗,艾芙琳,我没听见你过来。
我--真抱歉。”
“怎么了,孩子,”艾芙琳说,“有什么事不对吗?”她往前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跟我说说。”
“没什么事不对,”奠莉说,“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总不无缘无故地坐在这儿哭吧。不能跟我说说吗?是不是--你跟提姆闹别扭了?”
“喔,不是的。”
“那就好。你们两个看着总是快快乐乐的嘛。”
“哪比得了你们夫妇,”莫莉说:“提姆与我总是想:你与艾德华结婚都这么多年了,在一起还是这么快乐,这有多好啊!”
“喔,这个呀,”艾芙琳说。她说这话的声音很刺耳,但莫莉并没注意到。
“人嘛,总是会吵嘴的,”她说:“大吵大闹也有的。即令两个人非常喜爱彼此,也还是会吵,而且一点也不在乎有没有别人在场的。”
“有人喜欢那个调调儿,”艾芙琳说:“其实也没什么。”
“可是,我觉得挺可怕的。”莫莉说。
“可是你跟艾德华--”
“哎,没用的,莫莉,我可不能老让你这么想。艾德华与我--”她停了一下,才说,“你如果想知道真相的话,私下里,我们两个人三年来都没说过一句话了。”
“什么?”莫莉眼睛瞪得大大地,惊愕地说:“我--简直不能相信。”
“喔,我们两个,装得都很好,”艾芙琳说:“我们两个都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争吵,再说,也没的可吵的了。”
“但是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了呢?”莫莉问。
“还不是那个老原因。”
“什么意思老原因?另外有--”
“对了,是另外有个女人闯了进来,而且我想你也不难猜得出来那个女人是谁。”
“你是指的戴森太太--幸运?”
艾芙琳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们两人常打情骂俏的,”莫莉说:“可是我一直认为那只是--”
“只是兴致高?”艾芙琳说:“背后没什么?”
“可是为什么--”莫莉语结了,她又试着说:“可是你没有--唉,我是说--呃,我看我是不该问的。”
“随便问,”艾芙琳说:“我已经厌烦一句话不说,讨厌作一个有教养的快乐妻子了。艾德华已经给幸运迷昏了头了。他竟蠢得跑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我想,那使他心里踏实点吧。老实、真诚。那一套,他却没想到我知道了并没觉得舒服多少。”
“他有没有要离开你?”
艾芙琳摇了摇头。
“我们有两个孩子,你晓得,”她说:“这两孩子我们两人都很疼爱。他们还在英国上学。我们不想把家庭拆散。另外,当然了,幸运也不愿意离婚,葛瑞格很有钱。他的第一任太太留下很多钱给他。所以我们同意井水不犯河水--这是说艾德华与幸运可以高高兴兴地做他们的丑事,葛瑞格可以痛痛快快地装作不知,而艾德华与我呢,只是好朋友而已。”她语气中充满伤痛的怨恨。
“你怎么能--怎么忍受得了?”
“什么事都可以慢慢习惯的。不过,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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