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她会不会--再试呢?”希林登问。
葛兰姆医生心烦地摸了摸额头。
“这种事情是没有准儿的。按理说,是极不可能的。你自己也看见了的,使她苏醒过来的治疗是很不好受的。当然了,这种事是没有绝对的把握的。她说不定在别处还藏了一些那种药的。”
“我绝对不会想到自杀会跟莫莉这样的女孩子连到一起的。”希林登说。
葛兰姆医生冷冷地说:“通常成天谈自杀,嚷着要自杀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们只是装装样子,发泄发泄。”
“莫莉一直都是很快乐的样子,我想也许--”艾芙琳犹豫了一下--“我应该告诉你,葛兰姆医生。”
她就把维多莉亚被杀的那天晚上在海滩跟莫莉长谈的细节告诉了他。葛兰姆医生听完了,脸色十分深沉。
“幸好你告诉了我,希林登。迹象很明确,她一定有些很深的苦恼。是的,明天一早我就得跟她丈夫谈谈。”
“我想郑重地跟你谈一谈,肯道,是关于你太太。”
他们坐在提姆的办公室里。艾芙琳·希林登在床边守着莫莉,幸运已答应稍晚来‘值班’(这是她自己用的字眼)。玛波小姐也说了要帮忙。可怜的提姆,又得照应饭店,又得看护太太的状况,被拖得的确很惨。
“我实在不懂,”提姆说:“我愈来愈不懂莫莉了。她变了。
整个人全变了。”
“据我所知,她这一阵子时常作噩梦,是吗?”
“是的,是的,她跟我抱怨了好久了。”
“有多久了呢?”
“喔,我也不知道。大概--呃,有一个月--或许更久了吧。她--我们--以为,这也无非是--呃,梦魇。你是知道的。”
“是的,是的,我了解。可是好像还有更严重的症状,她好像在害怕什么人。她跟你提起过吗?”
“这个,有的。她说过一、两次--呃,好像有人跟着她。”
“呵!盯她的梢?”
“是的,她确曾用过这样的字眼。她说是她的对头,跟她到这儿来了。”
“她有仇人吗,肯道先生?”
“没有。当然没有。”
“在英国没有出过任何事?在你们结婚之前?”
“喔,没有。那种事倒没有。只是,她跟家里的人不很合得来而已。她的母亲个性很强,也许不大好相处。不过……”
“家人里头有没有心理不稳定的迹象?”
提姆一时情急,嘴巴张了开来,又立刻闭上了。他把面前桌上的钢笔推了一推。
医生说:“我得提醒你,提姆,如果有这种情形,你最好是告诉我。”
“呃,不错,我相信是有。但也不是很严重,我想她有个姑妈什么的,有些古怪。可是,这也没什么呀。我是说,差不多任何人家都会有这种情形的。”
“呵,是的,是的,这的确是常有的,这倒不是我要提醒你注意的,但却可能显示一种倾向,就是在受到压力的时候,可能会精神崩溃,或容易幻想。”
“这我也不太清楚,”提姆说:“人总不会把自己的家庭背景全告诉别人吧,对不对?”
“不,不,当然不会。她以前没有男朋友--没有跟别人订婚,因而受到威胁,或是由嫉妒而引起的要胁吗?像这一类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想没有。在我之前,莫莉的确与人订过婚。
据我所知,她父母很反对;不过,我想,她看上那个男的,也不过是表示反叛罢了。”他突然挤出半丝微笑说:“你知道人在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人硬要管你,你就不管是谁,也会更倔强反叛到底的。”
葛兰姆医生也笑了笑,说:“呵,的确,这是常见的事。
我们是不应该排斥孩子喜欢而我们看不惯的朋友的。通常,孩子们会慢慢淡忘的。不管这个男人是谁了,他不曾对莫莉作过任何威胁吗?”
“没有,我知道一定没有。不然她一定会告诉我的。她自己说过,她当时还不成熟,只是盲目崇拜他,主要是因为他的名声很不好。”
“喔,是的,是的。这倒不是很严重的事。呃,还有一件事。好像你太太自己曾形容过,说自己有晕眩、健忘的情形发生。在一段短时间里,她完全记不起自己的行动。这,你知道吗,提姆?”
“不,”提姆缓缓地说:“我不知道。她从没告诉过我。现在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想到我的确注意到,她有时候好像迷迷茫茫的……”他停下来,想了想说:“是了,这就对了。我当时还不明白她怎么会连简单的事都记不住;有时候又连什么时间也不知道。我想,我那时候也以为她是健忘而已。”
“我们谈了半天,提姆,我只想郑重地劝告你,带你太太去看一位专科医师。”
提姆气得脸都红了。
“我看,你指的是精神专科医生吧?”
“好了,别这样,别为了一些名称发火。精神病专科也好,心理分析医生也好,反正去找一个专治一般人所称的神经衰弱的专家就好。在京士顿就有一位很好的。当然,在纽约也有。反正你太太在精神上受的这些痛苦,一定是有原因的。好好去替她请教个医生,提姆。愈快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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