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有车吗?”
“是的。假若没地方停,可以放在露天的地方,那车子已经停在外面惯了。”
“哦,我们这里旧马厩有的是,这没有问题。”她稍微皱皱眉头,过了片刻,然后说,“爱斯伯罗——不大常见的名字。
我有些朋友同我谈起一个露西?爱斯伯罗——是甘乃第夫妇说的。”
“是的,甘乃第太太生产的时候我到新德文去帮他们照料家务。”
爱玛?克瑞肯索普笑了。
“我知道,当你在他们那里负责一切家务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那么快乐过。但是,我记得他们说你要的报酬很高,我提到的那个数目——”
“那没问题,”露西说。“你知道,我特别要在布瑞汉顿附近找事做。我有一位姑母健康不佳,到了很严重的状况。我要在离她近的地方做事。所以,报酬多少是次要的问题。我总不能不做一点事,不知道是否能确定我休假的时候可以多一点?”
“啊,当然。你如果愿意,每天下午可以休假到六点钟。”
“那简直好极了。”
克瑞肯索普小姐犹豫片刻,再说:“我的父亲年纪大了,有时候有点——难伺候,他喜欢节省,有时候说话会使人生气,我希望不——”
露西立刻插嘴说:
“我对各种各样的老年人都感到很习惯,我总可以和他们相处得很好。”
爱玛?克瑞肯索普露出放心的样子。
“我的麻烦是父亲问题?”她指出他们家的毛病,“我敢断定他是一个最难对付的老人!”
她分配到一间宽大的、阴暗的卧室。里面有一个电热器,开到最高也不够暖。她又由女主人带着到各处看看,这是一个又大又不舒服的宅第,她们经过大厅一个门口对,听到一个咆哮的声音。“是你吗?爱玛?那个新来的女人在那儿吗?把她带进来,我要看看她。”
爱玛的脸红了,很抱歉地瞧瞧露西。
那两个女人走进那个房间。那个房间装饰着华丽的褐色丝绒窗帏和椅套,窄窄的窗户透进很少的光线,里面摆满了厚重的桃花心木制的维多利亚式的家具。
克瑞肯索普老先生靠在一个轮椅上,一根银头的手杖放在一边。
他是一个高大的憔悴的老人;脸上的肉松松的垂下来,成为一个一个褶子。他有一张象牛头狗似的面孔,和一个凶猛的下巴。他有厚密的褐色头发,如今已变成花白,还有一双多疑的眼睛。
“让我看看你,女孩子。”
露西向前走过去,泰然自若,面露笑容。
“只有一件事你最好立刻了解,不要只是因为我们住在一所大房子里就以为我们有钱,我们没有钱,我们的生活很简朴——你听见了吗?——很简朴!你如果有过分的希望,那么,到这里做事就没什么好处。不论哪一天,要是吃鱼,鳕鱼和比目鱼一样好,这个你不要忘记,我不赞成浪费。我住在这里,因为这房子是我父亲造的,而且我很喜欢。等我死之后,他们如果要卖掉,就卖掉好了——据我料想,他们会卖的,没有家庭观念。这房子造得很好——很坚实。四周都有我们自己的土地,这样可以使我们觉得不受干扰,那里也许会有不少建筑物,但是不会在我活的时候。你得先把我的脚拖出去,才能把我赶出去。”
他对露西瞪着眼睛。
“你的房子就是你的城堡,不许擅入。”露西说。
“笑我吗?”
“当然不是。我想有一个真正的城市山林,是件令人兴奋的事。”
“对啦,由这里看不到另外一所房子。你能看到吗?只能看到田野,里面有牛。正在布瑞汉顿的中央,当风从那边吹过来的时候,你可以听到来往车辆的声音,否则就全是安静的乡野。”
他没有停顿,也没改变腔调,又对他女儿说:
“给那个蠢医生打电话,告诉他上次的药一点用都没有。”
露西和爱玛退出来。
“还有,不要让那该死的女人来打扫,她把我的书籍都弄乱了。”
露西问:
“克瑞肯索普先生病了很久吗?”
爱玛有点闪避地说:
“啊,现在已经好几年了……这就是厨房。”
厨房很大,有一个大的炉灶。冷冷的,没人理的样子。旁边有一个阿嘉瓦斯炉,显得一点不起眼的样子。
露西问她开饭的时间,然后查看一下食物贮藏间。于是她愉快地对爱玛?克瑞肯索普说:
“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统统交给我吧。”
那天晚上,当爱玛?克瑞肯索普上楼休息的时候,她安心地叹了一口气。
“甘乃第夫妇说得很对,”她说,“她很好!”
翌晨,露西六点钟起身,她打扫房子,把准备要用的青菜集拢在一起,烧饭,端早餐。她同吉德太太一起整理床铺。到了十一点钟,她们在厨房坐下来喝浓茶,吃饼干。吉德太太由于发现到露西“没一点架子”,也因为喝到又浓又好喝的茶,感到安慰。于是,她便轻松地闲聊起来。她是一个小小的、瘦瘦的女人,有机灵的眼睛,绷得紧的嘴巴。
“他实在是吝啬鬼,爱玛小姐得忍受多少事情!但是,她仍然不是我称为受压迫的女人。必要时她也能坚持她的立场,当那些男人回来的时候,她总会负责准备些象样的东西给他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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