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占了上风似地停下来。伊斯特布鲁克迁就地望着她,但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谋杀游戏。”他说。
“哦。”
“请注意,就这么回事儿,”他丝毫没有缓和,“如果组织得好,倒是很好玩。但要靠行家精心组织。大家抽签,其中一个是凶手,而别人不知道是谁。灯一关,凶手就开始选择向谁下手。被害人要数数到二十才能尖叫。然后由选中的侦探接手,开始询问每一个人。谋杀发生时他们都在何处、干些什么,以便找出真凶。不错,这是个好玩的游戏——要是那个侦探——呃——对警察局的工作有所了解的话。”
“就像你,阿尔奇。以前你在你管的区里办过好多案子。”
伊斯特布鲁克上校迁就地微微一笑,并自鸣得意地拧着脸上的小胡子。
“不错,劳拉,”他说道,“我敢说我可以给他们一两点提示。”
说着,他挺直了双肩。
“布莱克洛克小姐应该请你去帮她张罗的。”
上校哼了哼鼻音。
“啊,对啦,她有个雏儿跟她住一块呢。估计这就是他的主意。是她侄儿什么的。不过,登在报上,这倒是个奇妙的招数。”
“登在个人简讯栏里,我们很可能看不到哩。我估计这是个邀请吧,阿尔奇?”
“可笑的邀请。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别把我算在内。”
“噢,阿尔奇,”伊斯特布鲁克太太提高了嗓门,而且声音中带有了一丝哀诉。
“通知时间太短。再说他们也知道我可能很忙。”
“可你并不忙,对吧,亲爱的?”伊斯特布鲁克太太压低了嗓门,苦口婆心地说道,“而且我认为,阿尔奇,你实在是非去不可——就去给布莱克洛克小姐帮个大忙吧。我确信她就指望你去把事情弄得圆圆满满的。我是说你对警察局的工作和程序那么熟悉。要是你不去帮着把事情搞成功,那整个事儿就砸了。再说,人总得有点儿邻里意识呀。”
伊斯特布鲁克太太把她那戴着金色假发的头歪向一边,一双碧蓝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
“当然,如果你这样说的话,劳拉……”伊斯特布鲁克上校又煞有介事地拧了拧他灰色的小胡子,满怀溺爱地望着小巧玲珑、令人心醉的太太。伊斯特布鲁克太太至少比丈夫年轻三十岁。
“既然你这样说,劳拉。”他说道。
“我的确认为这是你的职责,阿尔奇。”伊斯特布鲁克太太庄严地说。
4
《奇平克里格霍恩消息报》也被送到了砾石山庄。这原是风景如画的三间分开的小木屋,现合而为一,由欣奇克利夫小姐和默加特洛伊德小姐居住。
“欣奇?”
“什么事儿,默加特洛伊德?”
“你在哪儿?”
“在鸡棚。”
“哦。”
默加特洛伊德小姐迈着矫健的步伐,穿过长长的湿草地,朝她的朋友走去。后者身着灯芯绒的裤子和军人紧身短上衣,正在一个热气腾腾的盆子里认真地搅着,盆里装满了煮过的土豆皮和卷心菜头,她的另一只手里是一把配料,她边搅边往里加配料。
她向朋友转过头来。她的头发剪得很短,跟男士的平头一般,那张脸孔饱经风霜。
默加特洛伊德小姐胖胖的,面目可亲,下身穿一件花格子呢裙,上身是一件精制的红光蓝套衫,只是体形不佳。她灰色的鬃发跟鸟巢一样——一团糟。
她略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登在《消息报》上的,”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好好听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启事:一桩谋杀……将于十月二十九日(就是今天)星期五晚六点三十分在小围场发生。朋友们务请接受此邀请,不再另行通知。’”
念毕,她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等着权威性的意见。
“真愚蠢。”欣奇克利夫小姐说道。
“没错,可你看这是什么意思呢?”
“反正有喝一盅的意思。”欣奇克利夫小姐说。
“你认为这是一种邀请?”
“到时候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欣奇克利夫小姐说道,“我估计雪利酒会很差。你最好从草地上走开,默加特洛伊德。你还穿着卧室拖鞋呐,会给浸湿的。”
“哦,亲爱的,”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悔恨地瞧了瞧自己的脚,“今天有多少个蛋?”
“七个。那只该死的母鸡还在孵。我得把它关进笼子里。”
“这样登启事很滑稽,你不觉得吗?”艾米·默加特洛伊德重新提起《消息报》上的通知,问道,她的话音里略带点欲罢不能的味道。
但是她的朋友却是铁打的心肠,心无旁骛。她决心对付那帮难以管束的家禽,因此,报纸上的启事,无论其多么神秘怪异,都不能使她改弦易辙。
她笃笃地走过泥地,猛打一只身上给泥泞弄得斑斑点点的母鸡,直打得那只鸡发出愤怒的大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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