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就像做梦,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没什么幻想了。”
所以一年只见一次面就好吗?这个道理二郎不是不明白,但是像二郎这样的年轻人是无法轻易同意这个观点的。他还是认为恋人每天见面会比较幸福。
“你是害怕梦醒时痛苦吗?”
“与害怕还不同……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会发现很多不如意的地方……哈哈,给你讲这些,好像我经历过一样。不管怎样二郎弟,你这样年轻就是财富呀,以后会有很多好事等着你呢……”
“但是,也许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次数要比我们想像的多得多。”
“为什么这么说?”
“宇宙的寿命很长很长,而我们人类一生不过七八十年,如果一年见一次面的话,那一生最多见七八十次面。而牛郎和织女能活好几十亿年,那他们见面的机会可就太多了。把他们见面的次数如果放在人类身上,那可能隔几分钟就得见一次。”
“啊,你说的这个好像是科学家的观点。”
二郎是工学系的学生。
宫子站起身,向院子里望去,二郎伸了个懒腰也跟了过去,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竹枝的上面。
“姐姐为什么要写那样的愿望?”二郎觉得自己不能不问。
“你是说那个吗?”宫子用手指了指竹枝的顶端。
“嗯。”
“是不是很傻,不过我就是那样想的,在五年内死去。”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在我身上不会有好事情发生,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原来是这样。”
3
二郎从来没有想过宫子姐姐的人生,人在年轻的时候想的全都是自己的生活,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其他人。
——大学毕业后我要当一名飞行员。——
这个梦想一定能实现,这是从小就憧憬的职业。
——但是,即使当上飞行员,自己就能满足吗?——
虽然心中也经常涌起这样的疑问,但是二郎不会故意怀着悲观的心情去看待人生。感受人生的悲苦对于二郎来说还太年轻,而且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前途都是金黄色的。
——但是,宫子姐姐无法像我一样思考问题。——
这是二郎有生以来第一次思考宫子姐姐的人生。果然,宫子姐姐今后的人生中真的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了。
宫子的母亲、二郎的伯母在突发脑溢血卧床七年之后才离开人世。这七年中她不会说话,手脚也受大脑支配,连她的大脑是否还有意识在活动我们也不清楚,只会发出像动物一样“呜、呜”的叫声。
“哪天早晨醒来,突然死去,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话是这样说,可……当飞行员经常会遇上事故,也许我很快就会死了。”
“不许胡说,不吉利。”
“但是姐姐还年轻啊,不会死的。”
“我想不会太久了,算命的也是这么说的……当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河对岸会有人呼唤我,如果我渡河,那一切就结束了。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渡河的,因为好不容易有人呼唤我,我当然要去了,因为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但是,五年还是太早啊。”
“五年正好,二郎你还年轻,而且你是男人,不会明白的。”
“嗯?”
“我的父亲早晚会去世,现在已经七十多了。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了,我不能麻烦哥哥照顾我呀……渐渐上了岁数,身体也不行了,会给别人添很多麻烦的。我不想那样,还是五年内忽然死了的好。”
二郎朦朦胧胧地明白了宫子姐姐的意思,“五年内死去”有一半是开玩笑,而另一半是认真的。二郎又试着站在姐姐的角度考虑,一个没有结婚的女人逐渐老去,心里的那份不安是多么可怕。
只要伯父健康地活着,宫子的生活就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就像现在一样,只是一味地等待着自己老去。但是,如果伯父死了,那结果又会怎样呢?宫子虽然还有个哥哥,但是哥哥也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像父亲照顾女儿一样照顾妹妹。而且,宫子也不希望老是受别人照顾。虽然如果伯父去世,留下的遗产足够宫子生活,但如果她的身体不好的话,有钱也没用啊。
“二郎弟你不是说过吗。”
“我说过什么?”
“咱们家族中脑溢血、冠心病的发病率很高,所以我到老了很有可能久卧病床成为植物人。”
二郎曾经对祖父母、父亲的兄弟等血缘很近的七位亲戚去世时的病因进行过统计,结果病因不是脑溢血就是冠心病。其中四人五六十岁的时候患病卧床,半身不遂地在床上躺了好多年才去世。对于宫子来说,父亲的家族有这样的遗传基因,而母亲也是因为这个病因去世的,所以她患同样疾病的可能性很高。
“姐姐你这么瘦,不会得那种病的。”
“没有用的,我会渐渐发胖的。再说,丰子姑姑不也很瘦吗,结果还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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