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特意切开尸体的腹部,取出了死者的子宫和胎儿,剁碎并抛弃进厕所的下水道。他说,怕根据胎儿的DNA鉴定找到他。一个一生与板擦和粉笔为伍的书生,竟然做出了只有侵华日军才会做出的残忍的事情。
不料,正是少量没有被完全剁碎的这部分组织,导出了这起案件的真相。
枪毙了吗?我问。
老宋没有回答。
他说,他其实最尊重知识分子,有学问的人。他当时真不希望这案子是Y老师做的,那人的眼神看得出来,他对警察的态度很矛盾,因为他习惯地觉得自己是好人,应该是警察保护和帮助的对象,可是每次向警察们露出期望的目光,又很快自己换成了绝望。
他是知识分子,他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他知道一旦被抓是什么后果,所以抓他的时候才像疯了一样反抗。其实,就是跑出了校门,他能跑到哪儿去呢?我们这么多人跟着追呢,还有枪。只不过晚几分钟被抓住罢了。
他想活啊。老宋又说,可他干了这样的事儿,还能想活么?
原来,想活,有时竟然是这样奢侈的东西。
他自己很明白。老宋说。
沉默。
那神情,老虎看了都要心软的。老宋又说了一句。
沉默。
那天,月明如水。
警察手记(京师四小名捕破案传奇)
京北追匪记(1)
一、二韩匪帮
过年,准备去看看局里一老爷子。有一次老尹这样告诉我。
怎样的一位老爷子呢?北京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老底子,神枪手,我还跟他学过一手甩枪呢。
甩枪?
对,老爷子从部队下来的,他们的年代都讲甩枪。有一回公安局打靶,遇上六级大风,所有人都脱靶,大家起哄让老爷子来。老爷子定下神来,用甩枪,结果枪枪中靶。老爷子说:没丢面子。
听来很神奇。后来老尹给我解释过其中的奥妙,大体是手枪射击经验很重要,瞄准是次要的。用手枪讲究允许枪动,不要过于控制枪的正常摆动。要无意识击发,不要有意识击发,因为越试图控制,在有意识击发的瞬间实际上枪口倒脱离目标了。无意识击发反而因为自然摆动击发时正好在目标上,这是因为有经验的射手有目标意识,自然会在摆动到目标位置上的一瞬完成击发动作。不知道我说明白了不?老尹问我。
这个我想还是换一个理论性不那么强的话题吧,我问他:那您在抓逃的时候实际试验过甩枪的打法么?
俺们现在的警察哪里还轻易遇到枪对枪的战斗啊。老尹感叹道,不像老爷子,当年一杆马牌撸子打得整个北京的土匪闻风丧胆。
公安局还管打土匪?老萨有些发愣,毕竟,土匪这两个字,离我们好像比较遥远,这个词总是和山寨、喽罗、压寨夫人什么的挂在一起的。要搁今天,说黑社会、马仔、包二奶,这类字样大家更熟悉些。土匪,还是北京的土匪,让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如果和我说话的不是在北京公安系统抓逃犯抓出了名的老尹,我就得摸摸他是不是发烧了。
老尹翻翻眼睛,没理我。自己想想问得也是没道理真有土匪,公安局不管,谁管呢?保安?
老爷子确实打过土匪,其中还不乏在历史上写下名字的凶悍匪帮。
老爷子在刑侦大队期间主持侦破的二韩杀人匪帮案件,是北京市公安局成立早期的一起经典案例。由侦破一起持枪抢劫案件开始,先后毙伤、抓捕在北京城近郊区长期活动的惯匪数十人,缴枪数十支。曾经纵横京津保的韩玉华、韩树华匪帮在三天内被彻底瓦解。老爷子因为打掉这个匪帮,获得公安英模称号,受到当时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主席毛泽东亲自接见。只是由于这起案件的审理和案犯的处理都在河北进行,因此其侦破过程在北京反而成了一个空白。
这个匪帮,是原国民党河北第十行署专员王凤岗的残部。头目韩玉华、韩树华两兄弟,河北固安人,是王凤岗部下的左膀右臂,从日本侵华战争时代起就横行河北乡里。1949年以后,二人率领王部残军数十人在京津保三角地带潜伏下来,长期为匪。由于这个匪帮成员都是地地道道的当地人,人熟地熟,是真正的土匪,而且经验丰富,狡诈凶狠,尽管各地公安部门对它进行了长达三年的反复追击搜剿,手段用尽,始终不能伤其要害,其巢穴究竟在何处,更是一个谜。
这股土匪生存力如此强,和他们的首领王凤岗颇有关系。说到王凤岗,可能上了年纪的朋友会觉得有点儿耳熟,
没错,就是《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中提到的那个王凤岗。熟悉军事的朋友还会记得有个特殊的名词叫做王凤岗工事,也正是此人发明。
王凤岗,河北省新城县(今高碑店)西双堡头人,原为当地土豪纨绔,七七事变后拉起一支武装,1938年曾接受八路军改编,1940年投靠日军,任新城县保安副队长,所部编为皇协军,自此成为铁杆汉奸。由于王凤岗是八路变,因此他非常熟悉共产党方面发动群众、见缝插针等作战方法。王颇为精明,和八路军较量的时候针锋相对,你不是善于群众工作么?我打不过你的兵,就专杀你的群众;你不是善于鱼入大海么?我就化装成八路,到大海里面搞暗杀;你不是善于内线统战么?我搞假投降,专门诱使你的内线暴露一网打尽。
王凤岗所部,表面为军,实际为匪,因为习惯在脖子上系一条汗巾,被当时抗日军民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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