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土八路也有了自己的套路。比如,对于只有伪军驻守的炮楼,大体强调擒贼擒王。这是因为伪军多半没有什么政治信仰和现代军事组织,类似封建地主武装,更重视对主官的个人忠诚。其指挥官的权威和核心作用十分明显,有的伪军军官就是通过亲族或把兄弟来控制部队的。因此,在伪军指挥官的控制下,有些伪军部队战斗力也相当强。可是,一旦其主官被俘,往往就会全盘崩溃。于是,关系把八路带进据点(人数通常不多),要控制的,一个是岗哨通常关系会选择在自己站岗的时候放八路进来;一个是枪械架子,还有一个,就是伪军主官。
伪军主官多半有血债,而且明白中国人对汉奸比对鬼子还恨,所以有些人睡觉都带着枪,十分顽固,拿枪顶上脑袋都会反抗,反正知道投降也多半没有好下场啊。
挑炕的招数,就是这时候产生的。
老爷子给我表演过挑炕在人睡着的时候,悄悄摸进房间。北方人习惯睡炕,头朝外,这时突然出手,双手卡住对手的下颌,脚蹬炕沿,奋力将他的脑袋向下一拖
因为身患重病,老爷子已经比当年轻了几十斤,昔日壮实的身体早已变得如同能被风吹走。然而,那一抓一拖,脚蹬炕沿的瞬间,却让人眼前一花,
警察手记(京师四小名捕破案传奇)
七、旅店挑炕(2)
仿佛屋中的不是一个耄耋老人,而是一头矫健的豹子。尤其是扣住对手头颅蹬腿发力的瞬间,老爷子咬牙切齿,二目圆睁,发出咔的一声,那种凶猛锐不可当。直到走出老人的家,我都没有脱离那种气氛的感染。一同去的后辈警官问我,看老爷子的眼神了吗?有什么感受?
狼!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个词。
点头。
按照他的看法,老爷子这种挑炕的捕人方法十分科学。人在睡眠中遭到这样的突然袭击,空间定位将发生极大的混乱,会不可避免地丧失抵抗能力,纵有枪械也难以使用。当然,副作用也是有的,比如给对手来个颈椎脱位什么的,那最起码也是个高位截瘫。
有一次和老尹谈起这个动作,他说我抓人不能这么干,就因为下手太狠,我赔过两次呢,一次八百70年代的八百块啊。怎么回事儿?算了,这个另写吧,不然不定跑题到哪儿去了。虽然老尹这两次赔钱都颇为精彩。
王老爷子对挑炕的副作用不屑一顾。照他的看法,这种惯匪恶犯,命都大得很,一枪俩窟窿还照样跑的主儿,哪儿那么容易玩死玩残的?他只是说干这个,当年武工队下手之前讲究一定别认错了脑袋,有的伪军军官带着家眷,你要挑一个他的姨太太那就全乱套了。很多伪军军官和汉奸,在华北就栽在这一手挑炕上。
老爷子干公安第一次用这个招儿,是在一个大车店儿,有个通缉杀人犯被伙计认出来报了案。连夜抓人,一个大通铺上睡了八个,人家说那案犯是左边数第三个。尽管是第一次,老爷子依然挑得干净利落,生擒了带着凶器的罪犯,只是动手之前犹豫了足有五分钟抓人不怕,八个脑袋都在炕沿上,一,二,三动手之前数了好几遍,就怕自己数错了数啊。
这次,老爷子同样干得干净利落,一个恶虎般的猛扑,抓住了向胁下一拉,炕上的土匪叫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就被赤条条掼到了地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背摔。
令人吃惊的是这个土匪被这样糊里糊涂地摔在地上,手上却已经握上了枪,紧跟在后面的两名干警迅速从其手中夺下了这支虽然没有打开保险,但压满子弹的蛇牌撸子。
事后查明,这并不是土匪反应快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这是因为他按照多年的习惯,睡觉时单手握枪放在枕头下面。应该说,这属于一种长期在危险中的老兵特有的习惯。王外马甲在《骑兵团》一书中描述过有个伤员在医院睡不着觉,原因是他只有握枪放在枕头下才能睡好而医院不让带枪。最后没办法,只好给他找了个铁锤,摸着这个铁疙瘩,这位马上就睡熟了。
枪放在枕头下的好处是,一但遭到袭击,在床面上用力一蹭,可以隐蔽地打开保险,隔着枕头即可开始射击,反应极快。其实电影中也描述过这样的人物。《渡江侦察记》里面的保安团团总侯登科,遭到解放军侦察兵袭击时,也是把枪放在枕头下面的,但在抢枪的时候手腕被击中,功亏一篑。从这一点来看,侯登科也是个老手,但他睡觉的时候手离开了枪,和那位不握着枪就不能入睡的主儿相比,多年优裕的生活已经使他的警觉下降了。不过想想也不能苛求侯团总了。侯被捕前在和姨太太睡觉,总不能让他一手搂着姨太太干那个事儿,另一只手还提着一支枪吧?
有枪,又有杨炳黎的供述,抓住的,应该是韩匪的那个联络参谋。事后此人供认,被如此轻易抓住,老爷子的功夫高是一个原因;自己刚刚赶了三天山路到这里会韩永良,过于疲劳,也有些大意了。
如获至宝啊,且不论其军师的身份,这土匪中的联络参谋可是极重要的人物,《林海雪原》中的栾平、一撮毛就是联络参谋,看他们在整个剿匪行动中的作用,就可以理解如获至宝的含义了。
抓住了以后,老王连夜对其进行审讯。那联络参谋被捕后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叹了口气。因为是从被窝里直接被抓出来的,他身上一丝不挂。王老爷子拿了一件衣裳一条裤子给他,递过去的时候,顺便仔细看了一下此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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