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瘸子插嘴道:“此话不假,又和寨主有何关系?”
翁老五道:“你先别插嘴,我可说到正题上了。我来问你,既然你的话素来全寨人都相信,那么那段时日里,寨子里传得最多流言蜚语是什么?”双眼炯炯,盯着翁瘸子不发一言。
翁瘸子一撇嘴,不以为意道:“还有什么,就是他被胁迫的事情呗!”
翁老五道:“这就对了嘛,寨主他老人家就是故意和你接近,希望通过你的嘴,为其澄清辟谣,只要你一发话,自然就无人起疑了。”
卯翁柳奇道:“他自己为何不亲自出来说,还要通过一个外人之口来为其辟谣?”
翁老五笑道:“这正是我起疑的地方,当时我也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不待见我们,为何他不自己出来辟谣,再退一步,就算他不言不语,但久不久出来在寨子里走动走动,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为何一定要借老二之口来辟谣?”
翁瘸子也觉得他说得甚是道理,仔细想想,其中真有些奇怪,不禁问道:“那当时你怎么不说?”
翁老五自嘲的笑了笑,道:“我说?我人轻言微,就算我说了,有人信么?你这么一开口,个个都死定真相就是如此了,我反其道而行,还不被人说我是挑拨离间,故意在寨子里制造混乱?再说,卯柳草那丫头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得罪了她,我还能有好日子过?所以想想,既然如此,咱也随波逐流得了,何必做那人人唾骂的过街老鼠?”
翁瘸子冷笑一声,道:“老五啊老五,你打小就这种心理,从来不做自己吃亏的事,就算正理,只要大伙儿个个都说是歪理的话,你明知是错,也和大家一起附和,这样子,没人愿意相信与你说的话,也是必然的啊。”
翁老五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咳咳两声,道:“随波逐流有什么不好?这世道,你以为说真话就能讨得好?并不是个个都似你一般,若我像你,早死上千次百次了,还谈什么真真假假?”
翁瘸子正待出言反驳,卯翁柳见他俩越争越上火,话题都扯远了,忙插言道:“好了,莫争了,先说正事要紧。”
翁瘸子微微摇头,不再出声发言,翁老五赔笑道:“是,是,说正事。”转头东张西望一番,怕是有人偷听到一般,才压低着声道:“所以我怀疑,这其中有诈,其中的蹊跷,不言自明!”
八十七
卯翁柳心中猛地咯噔一下,暗道:“难道阿草这丫头真做出了胁迫长辈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入夜,才过戌时不久,便见两人手持风灯在翁家林中穿梭,脚踩枯枝残叶咔嚓声不断,暗夜人静之时听得甚是清楚。
前边一人走得是一瘸一拐,木杖点地笃笃有声,正是翁瘸子。后边那人低首躬背,走的是畏畏缩缩,像似怕极被人发现一般,行迹鬼祟,不是那翁老五还能有谁?
两人行至林中深处,在一株参天老树前停了下来,朝上张望一番,翁瘸子扬声喊道:“继达侄子可在家么?”
话声落了没多久,上边传来一人道:“谁?”声音略显幼嫩,是个少年之声。
翁瘸子听声辨人,已知上边发话之人,便笑答道:“是侄孙啊,你速去禀告你家阿爹,就说二爷和五爷来了,寻他有事相商。”
上边那少年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两位阿爷来了,我还道是什么阿猫阿狗又来捣乱?您二老等着啊,我给您们叫去。”
翁瘸子侧耳倾听,没见上边有何动静,当下笑着喊道:“你这兔崽子,又来戏耍我们两个老头子?现在不是玩耍的时候,快去,快去,莫要耽搁了时辰,误了正事小心二阿爷我打你屁股。”
少年果真没有离开,他见翁瘸子识破了他的诡计,轻笑几声,道:“二阿爷耳朵就是尖,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说吧,找我阿爹有什么事?”他压低声音,故意装出一腔老气的语声。
翁老五不耐道:“你这娃娃,莫装大人了,屁大孩子知道什么,快叫你家大人去。”
少年咯咯笑了起来,道:“我阿爹刚睡下,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兴许我也是能做主的。”
翁瘸子忍俊不禁,笑骂道:“别胡闹,你想做主,也得等十数年以后再说,现在两位爷爷有要事找你阿爹相商,快去禀告就是,磨蹭什么?”
少年叹了一声,慢悠悠道:“您二老又不是不知道我阿爹的身体,那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好不容易睡下了,可不能再行打扰,否则他就彻夜难眠了,我好歹也算这家里唯一的男丁,虽然年龄小了点,但还是有些决定权的,说吧,再不说我可要回去睡觉去了。”
翁老五怒道:“不是急事,谁愿意夜里来寻你阿爹?你这小屁孩,你懂个球哟,啰啰嗦嗦什么,快去叫你家大人去。”
少年又叹了声气,声音慵懒道:“那好吧,我可给了您们二老机会了,您们自己不争取,也怨不得我了,我走了,您们慢慢等,等到明日清晨,阿爹估计也就起床了。”
两老在树下互相对视一眼,微微苦笑摇头,碰上这么个不讲理的顽主,还真是有些无可奈何。
翁瘸子喊道:“侄孙,你怎么如此不明事理呢?简直是瞎胡闹嘛!你再不去叫人,二阿爷我可要硬闯了。”说着间作势要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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