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草笑道:“瞧二叔说的,翁家大小事情,历来是男儿汉做主,晚辈是个妇道人家的,哪能事事都知?”
翁瘸子更奇,问道:“我那继达侄儿也没和你说起过此事么?”
阿草摇摇头,道:“他做得事,晚辈一概不过问,他不告诉晚辈,晚辈自然也是不知的。”
翁瘸子瞧她一脸茫然,不似作伪,似乎是真的不知,不由暗自沉吟一番,思来想去,也是不通其理,扰扰头只得道:“那想来是继达侄儿想给侄媳个惊喜,所以故意隐瞒不说的吧?”
阿草更是惊奇,道:“惊喜?”言罢淡淡道:“自打嫁来翁家以后,晚辈就远离了这个‘喜’字,注定今生已是与它无缘,还何喜之有?”言语中颇多不满与无奈。
八十八
翁瘸子轻咳两声,有些发窘,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翁老五却不与翁瘸子一般心思,他此时心中兀自冷笑道:“你不知?骗得了谁?若没你点头许可,就凭翁大那病夫,敢同时调令五老出山?”
阿草沉默片刻,笑道:“两位长辈莫要卖关子了,直说了吧,继达派您们五老出山是为了何事?”
翁瘸子答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去了一趟卯家。”阿草身子抖震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异色,也不答话,静听翁瘸子下文。翁瘸子丝毫没注意到阿草的异样,继续道:“想来,你家二女也该到出嫁年龄了,继达侄儿想你嫁来我们翁家也有十数年了,娘家人面都没见着,怕你寂寞,思念他们得紧,就让你阿妹来翁家陪你的吧?”
阿草面无表情,无喜无悲,淡淡道:“就这样?那人接来没有?”
翁瘸子瞧她如此平静,感到有些诧异,正要答话,翁老五抢着道:“是这样的,我们是到了卯家,亲家见面,自然热情万分,死活不让我们走,再说了,嫁女此等大事,草率不得,起码也给卯家准备准备,怕家里等久,就差我等两人先行回返,报个信,好让家里放心,他们不几日就可接人回来。”
阿草道:“那就是人还没接回咯?”
翁老五道:“这次人是没接回,不过卯家也派人跟着我们来了,说是先行来看望下侄媳,也有十数年未见了,甚是挂念得紧。”
阿草面色一冷,道:“那卯家人现在在哪?”
翁瘸子答道:“就在我家中住着,本想一同带他前来,但估摸着还是先来给侄媳说上一声,有个准备,明日一早再带他前来相见。怎么?现在就要带他过来么?”
阿草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冷森道:“好你们两个长辈,亏你们还是翁家元老,怎么做事情连个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未经寨主同意,你们就私自带外人入寨?你们自个儿掂量掂量,违反族规,该受何等惩罚?”
翁家二老面面相觑,均不明所以,本以为带来的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定能引起阿草欢喜,万不料竟是招来此等结果。
翁老五瞧着阿草神色,估摸她心中所想,思来想去,也没了头绪,难不成这女人真的不认娘家人了?当下干笑着试探道:“侄媳,翁卯两家交好,他也是你娘家之人,差来瞧你一眼,也不能算是个外人吧?”
阿草冷哼一声,道:“好你个翁老五,违反族规还敢狡辩?我且问你,本族祖训上是怎么说的,就算客人,也得住在外寨中,须等寨中长辈一致同意,寨主他老人家点头,方可放人入来,你们这么随随便便就带人前来,眼中还有族规么?你们虽是寨中德高望重之辈,但若是纵容你们两位,族规就成了一纸空文,如何还能约束寨中人众?不然明日起,张三带来一人,后日,李四又引来两人,长此以往,翁家寨还不乱套了。”她这一番话下来,说得翁老五背后直冒凉气,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出。
翁瘸子笑道:“侄媳妇,事情没那么严重吧?如今寨中长辈十去五六,寨主他老人家又久不露面,我们两人估摸着,反正卯家也是亲家,卯家人也是你娘家之人,差人来探望与你,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带他入寨的,这也算不得违反族规啊?”
阿草厉声道:“这都不算违反族规,还有何事不算?别说是我娘家之人,就算我家亲人亲来,你们这违规之事,一样也是赖不掉的。”
翁瘸子听得瞪目结舌,她连娘家来人如此大事都无动于衷,只计较什么劳什子族规祖训,还能再说什么,呆了半响,只得道:“那好吧,该怎么惩罚,你说个道道来,我们照办就是。”
阿草冷道:“把他杀了,你们二人自废一手,算是惩戒。”
翁家二老齐齐大惊失色,翁老五喊道:“就这么丁点小事,惩罚如此之严?何况我们也是为了你好,竟然如此不讲情面?”
阿草冷眼瞧了翁老五一眼,道:“小事?蝼蚁虽小,能毁长堤,此事若不严惩,将来必酿大祸。”说着转身就走。
翁老五见她要走,赶忙叫道:“他,他可是你娘家之人啊?”
阿草脚步不停,早上了绳梯,往上去了,半空中传来她的语声道:“你们自个儿回去吧,恕侄媳不送了,明日清晨提他人头来见,然后自废一手,这事了了。”便不再出声,绳梯摇曳声响渐小,想是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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