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转头,只见一身材魁梧满面络腮胡子的粗壮汉子从雨幕中现出身来,精赤着上身,将衣物捆系于腰间,肩上扛着把七尺长枪,大步踏雨而来,边行边放声大笑,嘴中连呼道:“过瘾,过瘾,好久没打那么过瘾的架了!”言毕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声震彻长空,震得阿叶双耳嗡嗡直响。
阿叶心道:“这汉子不知是何路数,笑声这样惊人?难道也和这老头是一伙的?”
那汉子行到老者身旁,躬身行礼道:“先生,那些挡路的家伙统统都给我抛下山去了。”
老者问道:“可伤及人命?”
汉子扰扰头道:“可顾及不得,打得上瘾了,死没死人可就不知道了。”
老者叹了声,道:“你性子粗鲁,这般打斗打出人命来,也怪你不得,只能怨他们命苦吧。”
汉子站直身子,环顾四周一番,面色惊疑道:“奇了怪了,这山上之人和山下放火之人不是一伙的?瞧其衣物,像是同一族类之人嘛?”
老者沉吟不语,阿叶听得也是满腹疑惑,听他们二人话语,并不似和放火烧山之人同一路的。
汉子猛然道:“不好,雨水都要盖过他们的身躯了,再这么下去,非得淹死人不可,得想个法子把人移到高处去才行。”
老者笑道:“不急,他们身中迷香之毒,所幸这里地处宽阔,风力也大,迷香入体甚浅,让他们多泡泡些凉水,迷香自解,到时他们还不自行起身了。”
汉子甚是不解道:“瞧着明明是同一类人嘛,怎么又是烧山又是下毒的,手段狠辣之极,是要将人往死处里逼啊,当真令人费解。”老者闻言笑笑,却也不答话。
阿叶被雨水浇淋已久,浑身透凉,不自主打起寒颤来,双拳下意识的紧握了下,竟是能动了。老者瞧在眼里,眼中带着笑意道:“姑娘莫急,再忍忍就好。”
这场雨来得突然,退得也是蹊跷,就在雨水就要漫过众人身躯之时,它却停了,似乎冥冥中真有老天在眷顾着卯家寨一般。众人泡在水中久了,迷香之毒渐渐减去,陆陆续续已有数人站起身来。
阿叶此时也已清楚,眼前两人,是友非敌,就算非友也无恶意,要不方才那汉子一上来,见人未曾死绝,每人再补上一个窟窿,岂不了个干脆。
待众人都醒转,虽还有些动作不灵便,歇息一阵便也无碍,阿叶转头一瞧,才见垫在其身下的正是那应挨千刀万剐的卯达弄,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他旁边也躺有一人,阿叶瞧其衣着,认得是隔壁家的二婶,此时头紧挨着卯达弄的脖颈处,面朝下也是毫无声息。
阿叶瞧着卯达弄,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朝他身子处狠狠踢了几脚,他却毫无动静。阿叶与旁人合力想扶起二婶,才一抬手,却见她手环抱着卯达弄颈处死死的,竟是分不开身。
阿叶眼见奇怪,令众人罢了手,自己蹲下身子仔细一瞧,已是分明,原来二婶口咬着卯达弄脖颈不放,那处正是人体动脉之处,想来卯达弄早就血干死绝了,只是大雨冲刷,血迹已被洗个干净,只留有淡淡的血痕。
一百一十八
阿叶心中明白,定是卯达弄想对自己不轨,隔壁二婶眼见情急,在自身难保之时纵身扑向卯达弄这个恶棍,将其活活咬死。阿叶心存感激,赶忙呼人扳开了二婶环扣卯达弄脖颈处的双手,将其扶起,才把她身子转正,众人顿时呆住,只见她胸腹之间,插着一把短刃,没入胸中直至刀柄,想来是卯达弄死命挣扎时所弄,瞧二婶之样也是气绝多时了。
阿叶眼含热泪,心中悲切,猛地从腰间拔出短刃,发了疯似的没头没脑朝地上卯达弄的尸身刺去,直把那尸身刺了个稀烂,众人也不阻拦,个个心中都恨透了这个趁乱打劫的卑鄙小人。
待阿叶刺得累了,罢了手,众人才上前将那尸首抬起,打算弃到山下喂虎狼去,才一抬起,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声响,一些金银首饰从其怀里掉了出来。众人大奇,又将其尸首放下,伸手到其怀里乱搜一番,又摸出一些首饰来,还有一封浸湿了的信件。
阿叶恨声道:“这家伙又是上哪家偷得这许多细软来?”伸手接过那信,从中取出信笺来,只是被雨水浸泡多时,信纸烂软,上边的字迹早就模糊不清,但落款处却依稀还辨得出是个翁字。
阿叶惊道:“是翁家来信?难不成,这家伙和翁家有勾结不成?”神情疑惑,将信递给旁人,个个凑眼一瞧,都是神情大惑不解。
有人在旁接道:“怪不得这几日来他总是鬼鬼祟祟的,老往山下跑,应是去和翁家人接头去了,这些金银珠宝,都是翁家人给他的吧?”听此人这么一说,个个是气愤填膺,大骂卯达弄猪狗不如,为了点小财竟舍得出卖卯家,七嘴八舌之下,个个怒气上头,拔出腰间佩刀,冲着那尸首又是一阵乱砍。
阿叶待大伙出够了气,此时倒静下心来,道:“先把二婶抬回她屋去,一会给她设置个灵堂,她为我而死,我可得要给她守灵,至于这家伙的事,日后自然要查清楚,现在快把他扔了,扔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他多一眼。”
老者和汉子退到人群之外,不声不语,静观其变,众人群情激愤之下,倒也无人顾及他们,待阿叶想起,两人已是不知去向,想来是悄然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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