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霄“啊”的惊呼一声,道:“的确是不大妙了!”
阿侬道:“传到我祖爷爷那辈,山中无主鬼仔实在是多不计数,已经严重危急到寨子中人的身家性命,唯恐再如此下去,只怕总有一天局面无法收拾,酿成大祸,便下令禁止私养鬼仔,若是违禁,便遭金蚕缠身,痛苦三日方能死去。此令一出,便再也无人敢私养鬼仔了,只是前辈留在山中的鬼仔实在太多,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所幸寨子周围禁咒甚多,它们也不敢入来胡作非为。到了我阿爷这辈,也一直相安无事,只是从前年起,寨子一到夜里,就连续发生怪事了。”
她顿了一顿,望着火堆陷入深思之中,凌云霄知道要说到正题,不敢插言打扰。
阿侬望着火堆良久,抬起头来深深叹了口气,道:“刚开始时,根本无人注意,寨中死人,无非就生老病死,再是自然不过了。可过了一阵,就觉得不太正常了,每逢月圆之时,就必有人死去,而且所死之人,有老有少,若说自然死亡,哪有如此规律?寨中长辈们仔细想来,凡是月圆之夜,必是咒法减弱,魔灵滋生的时日,是不是寨外鬼仔所为?但想来归想,又觉断无可能,咒法虽弱,但阻碍鬼仔还是可行的,猜测一番,也没什么结论,只能到下一月月圆之夜加强巡视便可。可又到了新的月圆之夜,无论如何加强巡视防范,总是不断有人死去,如此反复直到现时。寨中人议论,是不是祖辈中人曾有人在寨中种下了鬼仔?可这么一说,又太牵强,寨中种下鬼仔,哪有经过数百年才出来害人的道理?不管怎么说,每逢月圆,月月有死人,昨夜,又是个月圆之夜,所以只能醉倒了你,若碰上什么不测之事,还不至于惊吓到你。”
阿侬转过头来,望着凌云霄道:“你现在已经明白了,还要继续留下么?”
凌云霄不敢与她对视,望着火塘,又随手拾起一段木柴,抛入炭中,瞧着忽长忽短的火苗,缓缓道:“我还是不下山的。”停了一停,复道:“难道,你们没想过,真是鬼术作怪么?”
阿侬闻言一惊,不解道:“你怀疑是人为?怎么可能,寨中人家都是一脉相承,血浓于水,怎么可能加害于自家亲人呢?”
凌云霄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所以为了探查真相,我觉得我更不应该下山,至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阿叶走了出来,坐到阿侬左侧,轻声问道:“昨夜是谁家死人了?”
阿侬两手挽住阿叶手臂,双手紧握着阿叶右手,道:“阿姐,你别怕,过几日谁来接你我杀了谁,死也不能叫人把你要了去。”
阿叶淡淡笑了笑,轻言道:“傻丫头,能不去么?阿姐知道你有这份心就知足了,可不能为阿姐做什么傻事,不然到了那边,都放心不下你。”
阿侬将头靠在阿叶肩上,闭上眼,微微笑道:“阿姐,我不舍得你走!”
凌云霄听阿叶之话,心头咯噔一下,隐隐觉得她所说的那边不会是翁家寨子那么简单,一般性情内向之人所做之事也非常人所能揣测的,只怕那天会出什么大事也说不定。
十三
阿叶仍是轻言轻语道:“妹子,你还没说呢,到底谁家死人了?”
阿侬答道:“寨子东头的二嫂子,死状和前人都一样,甚是恐怖!”
凌云霄奇道:“有何恐怖之法?说来听听!”
阿侬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没亲眼所见,倒不是害怕不敢去看,而是因为在我们族中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像这种不明原因突然暴毙之人,身上俱多怨气,若是有别的生人在旁,怨灵必将附上他身,将其缠住,倒霉一生,所以死了人的人家一般都是直接将死者抬去烧毁了,旁人都是见识不了的。”
凌云霄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奇怪,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他们死状恐怖?”
阿侬笑道:“还不都是听旁人说的,一传一二传二的就传到耳边了,不过这种说法也大多以讹传讹居多,不能全信,我只是把我听到的告诉你就是,据说那些遭恶之人临死前如同疯癫,乱冲乱撞,力大无比,旁人都阻挡不住,直到自身力竭倒地为止,但却不会直接死去,还在地上痛苦挣扎一番,双眼凸突,七窍流血不止,一直流到血干方才死绝。”
凌云霄咂舌惊道:“若说得是真的,这种死法的确太过恐怖。”稍加思虑,又问道:“那昨夜刚死那人烧了吗?”
阿侬摇头道:“不知道,她是寡妇,刚嫁过来丈夫就死了,现在又轮到了她,家里无人,不知道寨中人抬她尸身去烧了没有?”
凌云霄道:“能带我去看看吗?若是没烧的话我倒要好好瞧瞧。”
阿侬姐妹闻言齐齐惊道:“你要去看那具尸身?”
凌云霄点头道:“正是,我学过几年仵工,对尸身查验也有些心得,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来,到底是人为还是鬼作?”此话半真半假,他师父厉先生不但精通阴阳,而且还是个医学圣手,平时替人看风水之时也多帮那些家里突然死了人的人家查验尸体,究竟死于何因。凌云霄自小就聪颖过人,跟随师父久了,在旁也看得多了,多多少少也会了些皮毛,精通是谈不上,略懂还是有的。只是他怕阿侬姐妹俩人骇于风俗流言不让他去,就说自己曾做过几年仵工,这谎吹得又有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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