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太太说:“不会吧,雅梅你救了他,他就对你以身相许,怎么听着像张恨水写的恩怨小说。”
“不信是不是?”雅梅在肖太太胳膊上拧了一把,“不信你下次亲自去问我老公去。”
肖太太说:“呦呦呦,你个小浪蹄子,不怕我抢了你的老公?”
看来这个肖太太和雅梅相当熟,雅梅嘻嘻直笑:“你去抢啊,不去不是人。”
一群女人都放浪形骸地笑了起来,其他女人跟雅梅不是很熟,都和肖太太打听:“雅梅先生是什么来头啊?”
肖太太说:“雅梅福气好,他先生是戴老板,全中国最大的湘绸商人,绸布都卖到军队里去了。”
一行人啧啧赞叹,田顺来没听说过戴老板这个人,但看众位太太一脸羡慕的表情,显然这个戴老板是位豪富。
肖太太和雅梅虽说熟悉,但恐怕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讲这些东西,补充道:“看来那苗寨长老说的不错啊,雅梅,我听说你父母叔伯现在都是独霸一方市场的绸缎生丝商人,这些恐怕和你都有关系吧。”
雅梅得意道:“那是,没有我们家老戴,他们哪懂生意这一行啊。其实他们挂职也不干什么事,只是找个由头让他们有个养老大处所而已。去年我爷爷死了,我在村里给他修了十五亩的坟地宗祠,算得上是风光大葬了。唉,其实直到现在我还就像在做梦一样……”
肖太太说:“我知道,你觉得老戴那个时候怎么就一眼看上你了呢。”
雅梅大点其头。
肖太太又说:“我却觉得,应该是老戴纳闷才是,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要知道,当年你18,老戴可都三十挂零了,他是老牛吃嫩草啊。”
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连田顺来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他年纪虽不大,但老牛吃嫩草的意思还是懂的。
就在这时,船摇晃得更剧烈了,厅里的桌子椅子都滑动起来,外面传来很多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好多下等舱的人涌上了甲板,又听有人尖叫:“下面进水了,要沉船了啊!”
精灵(13)
这声音一传来,整个船都乱了套,高贵的女人们像野鸡一样尖叫乱跳,绅士们横冲直撞像疯牛,田顺来脸都吓白了,他连忙冲出大厅,甲板上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有哭的有叫的,和这声势比起来,方才那个死了丈夫的明兰的哭声简直屁都不是。
嘈杂的声音里田顺来隐约听到父亲的呼喊:“顺来,顺来……”田顺来这才想起自己是偷跑出来的,这生死关头,父亲找不到自己,可不知有多么着急,便顺着声音的来源找去。
可是甲板上已经乱成一团,船身摇摇晃晃,船尾甲板上竟然已经没在水面浪花之下,船头高高翘起,人在甲板上站都站不稳,好多人滚成一团,在这样的情形下,找个人谈何容易。
田顺来吊住一个缠锚链的柱子,举目四顾,之间有几个船员奔到轮船的顶层,已经开始往下放救生艇。这样的船上,救生艇不过四五艘,救生圈也不会超过一百个,如何能救得下这么多旅客。有些水性好的旅客已经把贵重的东西用油纸包好,揣在怀中,跳下水去。
长江的宽度比较有限,虽说大风大浪,水性好一点的人,尽力游到岸边还是有可能的,如果等船沉没时再跳水,那就会被沉船带起的漩涡吸入江底,反而没有这时候跳船安全。
田顺来听到身旁有个男人撕心裂肺地大叫:“电台,船上的电台呢,为什么不叫救援!!”
他的叫声被一个正放救生艇的船员听到了,那船员大声回答:“怪事了!船上的电台设备失灵了,无法和外界联络,大家准备逃生吧!”
那船员这话一讲,甲板上的骚乱更甚,人人都往救生艇扑过去!
几艘救生艇被放下水,一转眼就被人抢光,原本能坐8人的救生艇上,足足涌上了20人,好多人被挤下了水,被江浪卷走。
惨叫声,惊呼声不绝于耳。
田顺来找不着父亲,也不敢贸然行动,这时候,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浸满水的船尾走去。
是那个叫雅梅的女人!
精灵(14)
田顺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犹豫就跟着雅梅向船尾跑去,船头拥挤不堪,船尾却空无一人,人们全部用上船头,导致船头过重,船尾有上翘趋势,恰恰减缓了船尾进水沉船的速度。
田顺来离雅梅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雅梅嘴里不停念叨的话语:“……没事的没事的,长老说我福大命大,一生无忧,我在这条船上,这船一定不会沉的……”她咬牙切齿地呢喃出这些话语,坚定的语气让田顺来无法怀疑她被吓得神经出了问题,潜意识里竟对她的话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雅梅听到田顺来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回过头来,见是个少年跟在她后面,嫣然一笑说:“你信不信,这船不会沉?”
田顺来木讷地点点头,说:“我……信……”
雅梅伸手拉住田顺来的手:“她们都不信我,就你信我,好,我拉着你,我不会出事,你也不会出事。”雅梅的手温润如玉,田顺来一颗心砰砰乱跳,少年人的热血顿时沸腾起来,觉得拉着这漂亮女人的手,就算被淹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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