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我趴在桌上写字,对面的小伙已经望了我好几眼,怎么了?我不可以在硬卧上写字吗?我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拿本子时习惯地去摸了下背包后的画笔,我狠狠地咬了自己的手一口,爱情的苦涩还没尝够?
‘我叫洛桑。’‘神经!’
‘我是藏族人,不会说汉语。’
对面那小伙忽然跑到我面前,也不征得我同意就把我的本子抢过去,写了那么几个蹩脚的字,我生气地抢过来,当他面在他名字后加上神经,然后挑衅地看着他。他竟然又抢过去写上上面的话,我真生气了,这是我的日记本,我拽过本子就准备撕掉,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摇摇头,我的脸红了。
米珠儿马上来了兴趣,忙去翻第三页,却是草草一个人面的轮廓,想必是洛桑,下面还有几个字,神经加疯子。
1992.3.17
要是苏华知道我和一个只认识了三天的陌生人走,一定会吹胡子瞪眼,洛桑人不错,我现在就睡在属于他的帐篷里。
藏族人好客看来不假,洛桑的爸妈根本没问我是从哪来的,就热情请我喝新鲜的牛奶,味道很淡,还有点腥气。
1992.3.18
洛桑一大清早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妹妹说他纳礼去了,见鬼,这地方我谁也不认识,他去纳什么礼?不会一去大半个月不回来吧?那我怎么办?
昨晚奇怪睡得很踏实,好像回到家样的。
1992.3.20
洛桑回来时,我正帮他爸妈给一只大花牛接生呢,嘿,挺有意思的,虽然弄得头发上都是草,可是我蛮高兴的。
(这里是一只小牛的素描)
‘为什么?’‘很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我想去布达拉宫看看。’
洛桑看见我的画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得意地拍拍本子,冲他龇下牙,告诉他我准备走了,他皱起眉头抢过我的本子,他皱眉头的样子真像苏华。
为什么?天,他不会是幼稚园出来的吧?我一个素不相干的人在这白吃白喝了三天,换在我那,怕不早被轰了出去,还为什么呢?我很快就写了上面的话,据说西藏的青稞面来得不容易,我不能把别人的口粮一天吃完吧?
‘哈哈,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没关系,我家有很多,够你吃好几年,保证不会饿到你。’
卿玉舫忽然伸手盖在本上,“米珠儿,你带回去慢慢看吧,”她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苏华曾经跟我说过,苏西的事我最好是一点都不要知道,”她的脸红了下,“可是我还是很好奇,所以……”
米珠儿合上本子,“卿姨,苏伯伯是为了你好。”
卿玉舫点点头,“我知道,你带回去看吧。”她说完合上匣子,米珠儿眼尖地发现里面还有个绣花的香囊,“卿姨,里面还有东西呢。”卿玉舫笑着拍拍她的脸,“我知道,你苏伯伯说这是苏西的遗物,是要还给洛桑的。”
“洛桑?”米珠儿明白了,她心想我先看苏西的日记,等真要去西藏的时候,再来讨这东西也不迟。
米珠儿出门的时候忽然亲了卿玉舫一下,“卿姨,你和苏伯伯都是好人,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她的指尖在卿玉舫的背上划了下,卿玉舫没在意。“路上小心。”米珠儿笑起来,认真点点头,“卿姨,明天记得别去看苏伯伯。”卿玉舫吃惊地看着她,“啊?为什么啊?”米珠儿困惑地抓抓头发,她也不明白怎么就脱口说出了那话。
外面的日头并不是很大,可是米珠儿习惯地用手挡下眼睛,她立刻眼尖地发现对面马路上在和一个女孩亲热说话的是江一帆!三年没见,他长高了许多,也更帅了。他一定把我忘了,米珠儿的眼泪快流下来了,她用力吸吸鼻子,落寞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爱错过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第八章 卿玉舫(1)
水墨画廊门口有一个女人在转悠,米珠儿隔老远就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之前没有来过画廊,她赶忙小跑着过去,“请问你是要买画吗?”
女人认真地打量了她好几眼,有些迟疑地反问:“你是苏西?”
米珠儿有点惊讶了,眼前的女人一看就是过了三十的人,可是又没到苏西那个年龄段,“你找她有事?”她的态度冷了下来,一个在苏西死了三年还来找她的人,肯定不是苏西的朋友。
“呃,我想,我想找她打听个人。”女人的脸红了下,米珠儿懒洋洋地瞄了她一眼,打开水墨画廊的门,“要买画,请进。要找人,去九环街公墓第39号去问。”
“公墓?”女人的脸上露出微笑,这让米珠儿很不高兴,“其实,”女人犹豫着,“算了,问了你也许不知道。”米珠儿撇撇嘴,不问就不问,她推开门径直往屋里走。
那女人有些错愕地盯着她的背,还有人不吃激将法吗?她硬着头皮跟着走进画廊,“其实我是想找郭品洋。”米珠儿停住了,她回身看那个女人的时候,也不掩饰自己的诧异,“找他?有没有搞错?他也在公墓!”女人的脸“唰”地变白,“公墓?他,他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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