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证明希腊人确死无疑之后,萨基特动了真,拿出了一些有分量的东西。他叫来一个自称是代表美国太平洋州事故保险公司的人,此人讲述了希腊人如何就在五天前领取了保险单。他还讲述了希腊人的投保范围:如果生病,希腊人将连续五十二周得到每周二十五元的赔偿;如果在事故中受伤而不能工作也将得到同样的赔偿;如果四肢中有一个丧失,将得到五千元的赔偿;有两个丧失,将得到一万元的赔偿;如果他在事故中丧生,他的寡妇将得到一万元的赔偿;而事故要是发生在火车上,他的寡妇将得到两万元的赔偿。讲到这里时,他的话听上去开始像是在兜揽买卖,地方法官举手示意他停下来。
“该保的险我都保了。”
听了地方法官的笑话,大家都笑了,连我也笑了。他的话听上去滑稽得很,准保会令你吃惊。
萨基特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地方法官转向了卡茨。卡茨想了想,开口和保险公司那个人说话时,他说得很慢,好像要确保一字一句都准确无误似的。
“你是这起诉讼的当事人之一?”
“某种意义上说,我是的,卡茨先生。”
“你希望这笔赔款能够不予以支付,理由是有人犯了罪,是这样吗?”
“是这样。”
“你真的相信有人犯了罪,相信这个女人杀了她的丈夫以便得到这笔赔款,此外,她还想方设法要杀死这个男人,或者故意使其置于危险之中,所有这些都在她的计划之内,目的就是要获取这笔赔款,是这样吗?”
那家伙稍稍微笑了一下,想了一会儿,就好像要回报对方的恭惟并也要确保一字一句准确无误似的。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卡茨先生,我要说,我经手过成千上万个类似的案例,这种欺诈案我每天都要碰到,因此我认为,调查此类案件,我有着不同寻常的经验。可以说,在我为这家以及其他几家公司工作的所有这些年中,还从未见到比这再清楚不过的案子了,我不仅相信有人犯了罪,我还真的知道有人犯了罪。”
“没有问题了。法官先生,对这两项指控,我都为其做有罪辩护。”
法庭顿时像炸开了锅似的,他就是扔了枚炸弹,也不会引起更快的反响,记者们纷纷冲上前来,摄影师们也挤到长桌前拍照,你碰我,我撞你,乱作了一团。地方法官发火了,开始敲击桌面,呼吁大家保持秩序。萨基特看上去就好像挨了一枪似的,整个法庭人声鼎沸,就像是有人突然把贝壳塞到了你耳边。我使个劲去看科拉的脸,可所能见到的只是她的嘴角,只见她的嘴角在不停地抽动,就像是有人大约每过一秒钟便把一根针扎进去似的。
我所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抬担架的那些人把我抬了起来,跟着那个叫怀特的青年走出了法庭,然后他们带着我跑步穿过两个大厅进入了一个房间,屋里面有三四个警察,怀特说了句什么,提到了卡茨,警察们听后便走开了,抬担架的人把我放在书桌上之后也出去了。怀特在房间里转了转,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位女看守带着科拉进来了。科拉进来后,怀特和女看守出去了,门关上了,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俩。我试着找点话说,却不知说什么好,科拉则来回走个不停,看也不看我一眼,嘴角仍在抽搐。我不停地咽口水,过了一会儿,总算想到了一个话题。
“咱们受骗了,科拉。”
她一言未发,只是不停地走来走去。
“卡茨那家伙,他只不过是个警察的眼线。看守我的一个警察叫他来给我帮忙,我原以为他是个正派的人,看来咱们受骗了。”
“喔,没有,咱们没有受骗。”
“咱们是受骗了。那个警察向我兜售他的时候,我就该察觉的,可我没有,还以为他不会要花招呢。”
“我受骗了,可你没有。”
“我是受骗了,他也愚弄了我。”
“我现在全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非要我开车;我也明白了上一次为什么一定要我下手而不是你。啊,是的,我爱上了你,因为你很聪明,现在我发现你真的很聪明。我因为一个人聪明而爱上了他,然后却发现他真的很聪明,你说这怪不怪?”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科拉?”
“受骗了!我想说我受骗了。你和那个律师,你俩编排得不错吗!按你俩的编排,我试图把你也杀死,这样一来,就好像你不可能与这件事有任何瓜葛,然后你们迫使我在法庭上服罪,因此也就丝毫牵连不着你了。好吧,我想我是够蠢的了,但我还没蠢到不可救药的份上。听着,弗兰克·钱伯斯先生,等我把事情真相全说出来之后,再看你有多聪明!要知道正好有‘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说。”
我试着和她说理,但无济于事。她恼羞成怒,连涂着口红的嘴唇都变白了,就在这个时候,卡茨推门走了进来。我试图从担架上跳起来和他玩命,但却动弹不得,原来我的背部全都用胶布包扎着。
“滚出去,你这该死的密探,你说你会处理好这件事,我要说你处理得是不错,但我现在总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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