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子的话题一停,接下来的又是一阵沉默。只听到背后小河的哗哗流水声。石上仍然是紧锁双眉,用既不是怀疑,也不是困惑的表情看了立夏子一眼。他难道不知道朝永事件吗?
立夏子决不想给石上君添麻烦,她想再说一遍真情──朝永已经死了。
“死了呀,江藤君……”
磕磕巴巴的声音,从石上的喉头深处缓慢地流了出来。
“嗯?你说什么?江藤──?”立夏子急切地问,此时她感判呼吸都像中断了一样。
“是江膨,”石上回答,这次仍有些轻微的口吃。他寡言少语,可能是由于口吃的原因吧。“石上敬之说话不能随心所欲”,立夏子想起了渡边老人的这句话。
“朝永以前的姓是江藤吗?”
石上深深地点了点头,但表情仍很迟钝。
“江藤什么?”
“信夫……大概是信夫君吧……”
“什么地方人呢?”
立夏子急匆匆地问道。现在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只要石上知道的,她都想早一点儿听到,哪怕早一分一秒也好,朝永的前身是不是“草场──”呢?这是她要调查的宗旨。
“听说他是北海道钏路那地方的人。”
“钏路──”
立夏子重复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感到非常意外。
“他曾经在九州的福冈住过,这话您没听说过吗?”
石上轻轻摇了把头,表示否认。
“那么,你听说过草场一这个名字吗──”
这次他想了一会儿,瞪若一双惊讶的眼睛,态度明朗地摇了接头。
“不,”──他作出了否定的回答。
但是──如果考虑一下,即使朝永是草场一,立夏子觉得也不应该那么草率地去问石上。自己过于性急了。
石上好不容易将视线转移到立夏子这边来。
“啊,江藤君已经死了啊。”
他用含有感慨、婉惜的语调低声说着,而后叹了口气。
“您就是……夫人吗?”
他客气地然而更结巴地问道。
“是的。”
“那您是从东京来的了,”石上好像自己慢慢地醒悟到什么似的,频频地点头。
“请进吧!”
直到这时,立夏子才被请进了上屋里。
门框边放了很多日用杂品,立夏子同石上隔开一点距离,坐了下来。
“对不起,朝永──不,以前可能叫江藤吧,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呢?”
她慢慢地问道。
“最开始……是因为一点儿事故……”
“事故?”
“他的车子撞了我的自行车,我摔倒了。”
“哦,”“自行车碰坏了,我的右手也挫伤了……”
一旦说起话来,石上渐渐地也不那么拘谨了,语言也变得流畅多了。
“我是从一条窄道上跳下车的,所以受了伤。江藤君为我出了自行车的修理费,担心我不上班生活有困难,还多次到我家来看望。他好像是大学毕业,头脑很聪明,我觉得他是个很和善的人呢……”“请问那是什么时侯的事了。”
“嗯……那大概是我回到这边来前二年的事吧。”
那么,距今己是九年了一一“那个时候,朝永住在什么地方呢?”
“仍然是那边的公寓呀。是在石场街。”
“是一个人吗?”
“是的。”
“听说是日本桥那边的一个经理事务所。”
朝永铜业公司就在与日本桥毗邻的八丁崛。日本桥经理事务所与朝永铜业公司二者在工作上可能有联系,所以朝永就获得了认识朝永美佐子的机会。
即使是这样的话,那么草场一的问题呢?……
“朝永同您接近,大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往在古石场街、在日本桥工作的时候吗?您没听他说起过?”
石上垂下眼皮沉思右。这段时间,他是单纯地在搜索日忆呢,还是恩隐瞒朝永的什么事情呢?从他那缺乏表情的脸上是很难猜测得出来的。
他歪着头,苦笑了一下露出无可奉告的神情。他一笑,不知为什么,在他的脸上反而给人留下一个孤寂可怜的印象。
“那么……通过这次事故,你们就认识了,以后就慢慢地亲近起来了,是吧?”
“往所离得很近,傍晚在路上碰到后,就互相聊聊老家的事什么的。我也是这么个乡下人,难得在东京找到个熟人,江藤君也是从钏路一个人出来的,在东京好像也没亲戚,也没有一个要好的朋友,所以……”
“对不起,我问得可能有些怪,江藤这个名字,同圳路出身的某个人,会不会搞错?”
“那不会错。”
他以少有的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事故发生后,我看了他的驾驶执照,上边明明写着这个名字,还贴着照片呢。”
他看见立夏子叮着自己,又加了一句似乎可以用来证明的话。
立夏子点了点头。因为领取驾驶执照时,需要居民身份证,所以“朝永敬之”以前的本名是“江藤信夫”的可能性极大。
“那么,为什么朝永要用你的户籍去入朝永家的户籍呢?”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立夏子耐心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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