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袋_[美]斯蒂芬·金【完结】(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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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的工作室通往房子的小道上,我站在黑暗中,手里抱着打字机,梦中勃起的下体在它沉重的金属板下颤动——一切都是那么现成,什么都不缺,也许就差一丝夜间的轻风。接着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那裹着尸布的东西在我身后,它尾随而来,像飞蛾追随晚会的灯光。它大笑了——响亮粗糙、在空气中爆开的笑声,这声音只可能属于一个女人。一只我看不见的手绕过我的髋部抓住了我——打字机挡住了它——但我无需看见就知道这是只棕色的手。它开始挤捏,慢慢地捏紧,手指扭动着。

“你想知道什么呢,甜心?”她从我背后问,仍旧在笑,仍旧在逗弄我。“你真那么想知道吗?你是想知道呢,还是想感觉一下?”

“噢,你快杀了我了!”我叫起来。三十多磅的IBM打字机在我怀里来回抖动。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像吉他弦那样颤动。

“你想知道他是谁吗,甜心?那个讨厌的男人?”

“干我,母狗!”我尖叫道,她又一次大笑——粗声的大笑简直像一阵咳嗽——同时挤压我身上最渴望被挤压的部位。

“别动,现在,”她说,“别动,好孩子,除非你想把我吓一跳,那我就把你这玩意儿揪下来……”我没听见其余的话,世界在一场极其深邃、猛烈的高潮中爆炸了,我感到自己被撕成了碎片。我的头猛然向后弹起,像个被吊起的人,***迸发出来,我看着天上的星星。我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尖叫,湖面上两只潜鸟发出应和的尖叫。

与此同时我也在浮板上。乔不见了,但我可以听到传来乐队演奏的微弱声音——莎拉、索尼和“红顶男孩”们正用嘶哑的凋门唱着《黑山歌》。我坐起来,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整个人被抽空了。我看不见向上通往房子的小道,但能按着日本灯笼的灯光分辨出它的“之”字轨迹。我的内裤被扔在向边,湿湿的一个小堆,我捡起来开始往身上穿,这只是因为我不想拿着它游上岸。还没拉到膝盖,我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它们变细了,上面腐烂的肉正在剥落,几个指甲下纠结着一簇簇扯下的毛发。尸发。

“噢,上帝。”我呻吟着,顿时全身一软,颓然倒入湿乎乎的东西中。我在北边卧室里。玛蒂不见了,整张床上都是血。这一滩血泊的中间躺着什么东西,我第一眼看到时以为是一块肉或一片器官。凑近一看才发现是个长毛绒玩具,一只黑毛动物,毛发纠缠着血变成红色。我躺在我那边的床上,想要从床上一跃而起逃出卧室,但却动不了,肌肉像昏厥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我刚才到底是和谁在这张床上做爱?我对她做了些什么?看在上帝份上,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相信这些谎话,”我听见自己说,这句话像咒语一样,一出口我就被一股力量击了回去。这样表达并不十分确切,但已是最接近的了。有三个我——一个在浮板上,一个在北边卧室里,还有一个在小道上——每个都感觉到那记猛烈的击打,仿佛被一股劲风变成的拳头击中。黑暗灌了进来,而本特的铃铛那银质的声音持续地穿过黑暗。然后它消失了,我随着它一起消失了。有那么一会儿,我哪儿都不在。

我听到小鸟啁啾,那是夏季熟悉的声音,太阳穿透眼皮发出奇异的暗红色光,我苏醒了。脖子有点僵硬,脑袋歪成了一个古怪的角度,两条腿不舒服地折叠在身下,浑身燥热。

我畏畏缩缩地抬起脑袋,还没睁开眼睛就已经明白自己既没在床上,又没在游泳浮板上,更不在房子和工作室间的小道上。我身下是地板,坚硬、冷酷的地板。

日光令我头晕眼花,我用力再次闭上眼睛,像个一夜宿醉的人那样呻吟着。我用两只手拢住眼睛,在手掌心里睁开眼睛,让它们渐渐适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移开,这才整个人坐起来,四下里张望着。原来我在楼上的过道里躺在坏了的空调底下,梅赛夫太太的留言条依然挂在空调上。我办公室门外的地板上端正在躺着我的绿色IBM打字机,里面还卷进了一张纸。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发现它们很脏,两只脚踝上都粘着松针,一个脚趾还划破了。我站起来,身体踉跄了一下(右腿麻木了),用一只手抵住墙站稳。我低头看看自己,我还穿着上床时穿的三角短裤,看上去穿着它没发生什么事。我拉开裤腰往里面瞄了一眼,阴茎看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小小软软的,弯着躺在属于它的那毛发里。就算诺南的宝贝家伙昨晚有过一番历险,现在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感觉上是像一番历险。”我用沙哑的声音说,用手臂擦去额头的汗珠,这里实在太闷热了。“不过不是我在《少年历险记》里读到的那种。”

接着我记起北卧室里浸透鲜血的床单和躺在床单中央的长毛绒玩具。这种回忆并没有伴随着噩梦之后常有的“还好是场梦”的庆幸感。它让人觉得和我在麻疹高烧带来的梦魇中体验到的东西一样真实……而那些东西的确是真实的,只不过当时我过热的大脑把它们扭曲了罢了。

我步履蹒跚地走到楼梯边,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紧紧抓着扶手,深怕那条麻木的腿会突然失去作用。走到楼梯底下,我茫然地环顾客厅,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它似的,然后沿着走廊一瘸一拐地朝北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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