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要,”尼克说。他轻声地,几乎漫不经心地说。“我来做。”
“不!”罗蕾尔说。她的眼睛长得很大,显得很暗黑。“为什么要你?为什么一定是要你?”
“闭嘴!”贝莎尼对她作嘘声。“要是他要,就让他做吧!”
亚伯特不愉快地看着贝莎尼、罗蕾尔,然后又转回来看看尼克。一种声音——不是很强的声音——在低语说,他自己应该自动挺身而出的,这个工作适合像“亚利桑那州犹太人”这样一位在阿拉摩之役中幸存的坚强人物。但是他内心的大部分却只意识到:他很爱恋自己的生命……并且还不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他张开口,又闭起来,没有说话。“为什么是你呢?”罗蕾尔又问,声音很急迫。“为什么不应该是我们抽签呢?为什么不是罗伯?或鲁迪?为什么不是我?”
尼克拉起她的手臂。“跟我来一会儿。”他说。
“尼克,没有很多时间了,”布利安说。他努力要保持声调平稳,但是他能够听到——失望——也许甚至惊慌——的成份渗透其中。
“我知道。你开始做你必须做的事吧。”
尼克拉着罗蕾尔穿过门口。
兰戈利尔人.第九章.25
25.
她抗拒了一会,然后跟着走了。他在小小的厨房凹室中停下来,面对着她。在那个时刻,他的脸离她的脸不到四寸的距离,她体认到一个阴郁的事实——他就是自己一直希望在波士顿发现的那个男人。他一直在飞机上。这种发现完全没有浪漫的成份;倒是很可怕。
“我想,我们也许已经拥有了什么,你和我,”他说。“你认为我可能说对了吗?如果你认为如此,就说吧——没有时间消遣了。绝对没有。”
“是的,”她说,声音冷淡,不平稳。“我想那样很对。”
“但是我们不知道。我们无法知道。一切全都会回到时间之中,不是吗?时间……以及睡眠……但却不知道。而我必须是这个人,罗蕾尔。我曾努力要使自己一生留下一个不错的记录,但我的一生全是大赤字。这是我平衡收支的机会,我真的不想错过。”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
“你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说得很快,几乎是畅谈着。现在,他伸出手,抓起她的前臂,甚至把她拉得更靠近自己。“你本来就是在进行某种历险,不是吗?罗蕾尔?”
“我不知道你是在——”
他轻快地摇动她的身体。“我告诉过你——没有时间消遣!你本来就是在进行某种历险吗?”
“我……是的。”
“尼克!”布利安在驾驶舱叫着。
尼克迅速地朝那个方向看去。“来了!”他叫着,然后回过头来看罗蕾尔。“我要让你去进行另一次历险。也就是说,如果你脱离了这次历险,并且如此你同意去进行另一次。”
她只是看着他,嘴唇颤动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的内心无助地翻转着。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但是她是在后来看到他的指头在她的手臂上所留下来的瘀伤才意识到;在那个时刻,他的眼睛的凝聚更加强有力。
“听着。小心地听着。”他停下来,然后表现特殊、慎重的强调语气说:“我要离弃它了。我已经下定决心。”
“离弃什么?”她以颤抖的微弱声音问。
尼克不耐烦地摇头。“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是否相信我。你相信我吗?”
“是的,”她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相信你是真心的。”
“尼克!”布利安在驾驶舱中叫出警告的声音。“我们要朝着它前进去了!”
他又朝驾驶舱短暂地看了一下,眼睛眯起来,发出亮光。“就来了!”他叫着。当他再度看着罗蕾尔时,罗蕾尔想着:她一生之中不曾有人以这样凶猛、凝聚的强烈的眼光投注在她身上。“我父亲住在佛鲁汀村,位于伦敦南部,”他说。“可以在沿着大街的任何商店里问到他。霍普维先生。年纪较大的人仍然叫他老伙计。你去找他,告诉他说,我早就下决心要离弃它。你必须坚持:他听到我的名字时总是转开身体,大声地诅咒。老是那句话:‘我没有这个儿子。’你能够坚持吗?”
“能够的。
他点头,冷酷地微笑。“很好!把我告诉你的话对他再说一遍,并且告诉他说,你相信我。告诉他说我尽力要补偿在贝尔伐斯教堂后面那天所发生的事。”
“贝尔伐斯。”
“对。要是你无法以其他任何方式让他听你说,就告诉他说,他必须听。因为雏菊的事情。我带了雏菊的那一次。你也能记住这一点吗?”
“因为你有一次带给他雏菊。”
尼克几乎要笑出来了——但罗蕾尔不曾见过一个脸孔充满这么强烈的忧伤与痛苦。“不——不是带给他,但这样也可以。这是你的历险。你要去做吗?”
“要的……但是……”
“很好。罗蕾尔,谢谢你。”他的左手放在她的颈背上,把她的脸孔凑向他自己的脸孔,吻了她。他的嘴唇冷冷的,她嗅到他呼吸中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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