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鬼说:鬼者_张冥一【完结】(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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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秋桐去后,佛陀隐匿——这是你写的吧?”蒋世超大声道,“难道冷心的行为比古秋桐差了?”

英海天沉默一阵,那火忽然消失了。

“哼,我要再想想,”英海天愤愤地道,“这世界的道理总是很奇怪的,哼!”他冷哼数声,黑影逐渐远去。

蒋世超蓦然想起那名女子的嘱托,对着英海天的背影道:“你孩子的妈在医院门口等你!”

英海天没有回答,只是去得越加迅速了。

白雾倏然消散,四周恢复一片清朗。大家慌忙朝冷心围过去,见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又询问蒋世超的遭遇,蒋世超将事情说了,大家这才明白。

“看不出你很有牺牲精神啊。”林丁望着天空对冷心道。

冷心微微一笑:“我猜,英海天如此煞费苦心设置推论,或许是想将他的思想展示给我们看,希望我们能帮助他解开心结。”

“那么,他的心结解开了吗?”赵雪君道。

这个问题也是大家关心的。

当他们赶到医院时,英海天已经去世了。他瘦削的容颜上,仿佛含着一丝笑意。

“这回他真的死了,”许森喃喃道,“没想到人活着也能象冤魂一般作祟,唉!只是他为何不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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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恐怕永远是个谜了。”段云瞟了一眼英海天的尸体道。

“那倒未必,”蒋世超道。他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病床旁边的小柜子,里面有一个旅行包。那包上沾满尘土,许多地方都破损了,看来已经用了很久。蒋世超将那包拖出来,只见包的提手上,用红色丝线绣着很精致的一行字:“海天出游,一路顺风。”锈工精细,显然是女子所为。

“看来这是英海天的包,”林丁道,“这上面的字,说不定就是我们遇见的那位女教师锈的,所以他才用到现在。”

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

“那位老师说英海天带来了他的日记,”蒋世超一边说一边已经将包打开,“如果我没猜错,那些日记应该还在这包里。”说着他从里掏出几个黑色封皮的日记本,对大家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日记一共有十来本,蒋世超拣出其中最旧的一本,翻开第一页,看了看日期,赫然就是龙应水和朱环出事的那一天,他将日期一说,立即有几个脑袋挤过来要看,只听兵兵乓乓一阵头颅相撞之声,谁也没看清日记上写的什么。

“大家不要抢,”校长忍俊不禁道,“世超你大声念给我们听。”

世超点点头,选择日记中要紧的部分念了出来。

以下是他所念的部分。

某月某日:

……应水和朱环就这样死了。也许他们命中注定要在今日死去,我虽然悲痛,却也无话可说。让我不能释怀的是那两个棋手的冷漠态度——“别吵,我们正在下棋”——面对垂死的生命,他们就是这样轻描淡写地说。

生命是什么?难道生命不是最贵重的吗?

……..

某月某日:

…….自从他们死后,我开始质疑生命的重量——也许生命并不值得我们珍视?也许一直以来大家所遵从的伦理和道德都是谎言。

今天,我亲眼目睹一个人死去。

那个人看来是生了重病,到学校的医院来治病。不过他很穷——他的衣服很破烂,鞋子也破得厉害,皮肤粗糙,神情悲苦,一看就知道是生活底层的人物。他没钱付医药费,他是农民,没有公费医疗。

医院没有接收他,他坐在医院的门口呻吟,整个夜晚都在呻吟。

十一点钟,我听说他死了。

我在深夜写下这篇日记,以此代替早已干涸的眼泪——也许他的病无法治疗——但是无法治疗,和不治疗,是两个概念。

莫非,生命真的很轻很轻?莫非没有足够的钱,就不能交换到生存的权利?

今夜必将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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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月某日:

又是一个荒诞的故事。

我们村里的老王,是村供销社的营业员。那天夜里起火,他冲进供销社抢救财物,“壮烈牺牲”——报纸上用的是这个词。他被追封为烈士。

我是他同村人,我亲眼看见他的父母妻儿在他死后的悲痛模样,而那个供销社,里面全部的财物加起来也不超过50元钱。

他为了50元钱献出了命,大家仿佛很赞赏他的行为,然而我很疑惑:难道一条人命只值50元?

头又疼了,最近常常头疼。

某月某日:

我在世界上最爱的人,亲手杀死了我。

她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因为孩子的父亲不能给她买漂亮衣服。

当她冷漠地告诉我这件事时,我真的清楚地听见一种清脆的破裂声——来自我的胸腔——我的心碎了。

我什么也没说,我已经被杀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一切都没有意义,生命只是个笑话,一件衣服,就可以毁灭一个生命。

象水寒兮那样高洁的女子,或许已经绝种了。(“水寒兮是谁?”冷心问。段云朝他翻翻白眼:“自己去看《人物志》里的《高山流水篇》。”)

以前的英海天,再也不存在了。

(蒋世超念得口干舌燥,大致翻了翻,中间七八本都是一些见闻和感慨,只觉得英海天的思想越来越激愤。他跳过几本不读,拣了最新的一本来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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