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铅笔
就象谷乾。
现在他就在路上,一条荒僻的路上。
在夜色里,他象是一个鬼魅,游荡。
这次,他又换了一个地方,同样也是离家很远,找了一个破旧的电话亭,拨通了冯宏骁的电话。
他很快就接了:“喂!”声音更加低沉了。
“是我。”谷乾说。“我的话是不是应验了,我还可以让他失去更多。”说这话时,他的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
“我认为这是个意外,你到底是谁?”冯宏骁的话透露了孩子确实失去了左手的小指。
谷乾的心中一阵狂喜,“意外?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那好。明天傍晚前,你的宝贝儿子会失去一条腿,你可以不信?但事情发生后,我想你会后悔!”
“说说你的条件……”冯宏骁的语气缓和了。
“我喜欢你的直接,五百万。”谷乾的胆子完全壮了起来,他已经开始设想未来的计划了。
“你他妈是个疯子!”对方提高了嗓音。
“对,我他妈就是疯子。我们别废话了,给你一个帐号,把钱存在里面就行。收不到钱,孩子失去什么就不要怪我了。对了,你也可以报案,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不信的话可以冒险试试!”
谷乾说了一串数字,确认对方已经记下后,挂了电话。他不想耽搁太长时间,因为他害怕转回头时会有警察沉着脸站在身后。
他的身上就带着那张画像,如果真的被警察抓到,他会不顾一切把它撕得粉碎。
鱼死网破!
谷乾想,也许自己真的是疯了。
此时的他心情如鸡尾酒一般,分了几层。
最明显的要数那种欣喜了,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摆脱现在这闷死人的生活了。
但欣喜的下面还藏着那么一丝担忧,这支笔究竟是什么来路?有一天会不会在自己眼前出现一个魔鬼,来索要什么?
比如报酬,或者别的什么自己不想失去的东西。
另外还有一种,那就是恐惧,那只失去头的狗,失去双腿又被烧焦的业务主管,冯宏骁的报复,某一天警察们的出现,这一切一切都冤魂一样缠着谷乾。
黑色铅笔
计划实施的很顺利。
冯宏骁没有报警,但谷乾的心还是没完全踏实,总是随身带着那张画像,他预感这个被勒索的富豪没这么容易就这样罢休了。
预感这东西很奇怪,好的预感通常都是不灵的,而那些不好的都差不多能应验,也许这也是上天的一种捉弄吧。
但谷乾的这种不安马上就被冲淡了。
他来到了临近的一个城市,把*插进取款机,看见一个“5”和后面一连串的“0”时,谷乾眩晕了,这些都是自己的?他甚至不敢相信。
在回家的路上,谷乾想到了一个笑话。
“等咱有了钱,买豆浆买两碗,一碗放红塘,一碗放白糖,还喝一碗倒一碗。等咱有了钱,打车都打三辆,一辆在前面开道,
自己坐中间那辆,后面还得有一辆断后。等咱有了钱,买房子不论平米买,一率论亩买,先甭说那院有多大,
就说从东头到西头坐车跑一圈儿都得调一回手表,为什么?有时差呀!”
“这种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谷乾想。
客车到站了,谷乾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
冷风吹着他,很舒服。这种感觉是从前不曾有过的,现在的谷乾浑身躁热,连思维都不怎么清晰了,他只想吹吹风。
客运站点离家很远,谷乾走了将近一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
谷乾又从兜里把那张画像拿出来,确定还在自己手中,这才放了心。
冷风突然间变大了,是北风,很冷,很疾,疾到谷乾还没来得及把画像从新放回口袋。
那张纸轻飘飘地在冷风中打着旋飞走了,落在地上时,一辆卡车过来了,象风一样快。
谷乾跑过去的时候,那张纸上已经留下了一道黑色的轮胎印,扭曲的不成样子……
“完了,我只想要钱,没想要你的命啊!”谷乾捧着那张纸带着哭腔说。
纸上的孩子呆楞楞望着谷乾,浑身都是窟窿。
天彻底黑了。
谷乾回到家,他又有了一种预感,冯宏骁一定会疯了似的找他,然后杀了他,抽筋扒皮搓骨扬灰。
老婆庞丽阴沉着脸,谷乾进屋时也没正眼瞧一下。
谷乾明白,这和自己的失业有关。
“等着瞧吧,笨女人!”谷乾下决心先买套房子,但不能让老婆知道,那个女人会吵着问他这么多钱是哪来的。
黑色铅笔
晚上,谷乾又喝了很多酒。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酒量很大,胆子却越来越小。
老婆早就钻进了被窝,临睡前还嘟囔着:“怎么嫁了这么个人,挣钱没能耐,喝酒却谁都比不了。”
谷乾只是笑笑,没还嘴。他在想明天吃点什么没吃过的东西,去那些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
电视还上演着那些无聊的选秀节目,谷乾端着酒杯有一眼没一眼的在那瞄着。
突然,他的脸颤颤地动了起来,眼睛瞪得象牛。
他看见电视上插播的广告,又是那条,一群人站在一起,有男也有女,都举着一盒妇女卫生用品在那傻傻地笑。
这群人都是上半身,看不见腿。
最让谷乾毛骨悚然的是,那群人里夹杂着一个女人,竟然是已经死了的业务主管。
她站在人群的最后,只露着一个头,不停地笑。她的牙很白,脸色更白,连眼睛都是白的,没有黑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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