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咬死的,在自己家里被咬死的。不是狗、不是狼、不是老虎、不是熊、不是狮子或蛇或豹子。有些动物可能他还没有在动物园以外的地方见过,当然我也没有见过。
咬死“锥子”的,是虫子。成千上万只身长不到一个厘米的虫子。法医如是说。
我仿佛看到“锥子”家里突然出现一片片黑压压的虫潮,铺头盖脸的向他身上压了过去。虫潮过后,“锥子”身上已经全是窟窿,汩汩地往外流着血,渐渐地汇到低洼地带形成了一条小河,那是条红色的血河。“锥子”的身子也成了“筛子”,布满了成千上万的小眼。他的下身一片血肉模糊,象征他男人的那个东西已经不见了。
“他下身的伤口要先于身上的千万个伤口。”法医又开口了。
法医姓刘,三十多岁,微微有些发胖,平时人们都叫他大刘。大刘是李伟的老街坊,虽然这个案子是他们市公安局直接负责的,不过还是打电话约李伟带我过来看看。
“上次‘剪子’死得就很蹊跷,我就觉着不对。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大刘一边给我和李伟发烟,一边介绍着情况。“他们是的致命伤是被不足一厘米的虫子咬死的,可是在身上和周围没有发现一枚虫体样本。没有虫子我们就不能进行下一步的判断。”
李伟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问道:“现场没有其它线索吗?”
大刘沮丧地吸了口烟,摇着头说:“应该没有了。这是小孙队长接的案子,我叫你们来只是想帮我分析一下情况,连帮着看看有另的东西没有。”
我知道他说的别的东西是指什么,虽然大刘仅仅是个法医。但我还是能看出他渴望破案的迫切眼神,也许这对他这个中年法医来说能协助破案就意味着名望、地位和资历。不过很遗憾,今天白方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而我手中拿着的罗盘也没有任何反映,都像是睡着了一样。
突然间,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头开始发胀发热。
一瞬间,李伟、大刘和“锥子”的小屋统统都从我的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奇异的景象:阴黧的天空下一条狭长望不到头的小街,街道两旁种满了参天的白杨,风推动树冠的阴影缓慢地摇曳着,像一只爬在地上蠕动的大虫子。视线的尽头隐约可见街上几个晃动的人影,但无论我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人影是谁,在做什么……
当我从幻觉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了到李伟的车上。他一边发动着汽车,一边说道:“你刚才怎么了?好像魂不守舍的。”
“刚才你看到什么了吗?”我问道。
“我就看到你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发呆,怎么了?”李伟诧异地反问我。
我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闭上双眼将还在疼痛的头靠在座位后背上。现在急需冷静地想一下刚才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你看到的是蜃景。”这时白方开口了。
“那是什么?”
“传说蜃是一种稀有的蛟龙,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从它口中吐出的气中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幻影。但蜃是由蛇与雉鸡在正月交配所生,故世上极为稀少。但如果凑巧有冤魂遇到蛟蜃吐气,而吸入蜃气的话就可以结合本身的怨气幻化出一种叫蜃蛭的虫子。此虫怨气极重,也可以幻化蜃景。”
“你的意思是‘剪子’和‘锥子’都是被蜃蛭咬死的?”
“我不能确定,不过很有可能。因为每个冤魂的怨气多少不同,所以产生的蜃蛭数量也就不一,不过一般情况下一个冤魂的怨气最多只能产生几十至多上百条蜃蛭。如果他们二人真是被蜃蛭所咬死,那么成千上万个几乎同一时间内产生的伤口就得有最少上千条蜃蛭,这得多大的怨气?”白方说道。
“也许不是一个怨魂所为呢?”
“不太可能,蜃蛭这个东西不是轻易可以见到的。虽然不是非常稀少,但也很难凑到一起。当然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还是由一个有足够怨气的冤魂所化的可能性最大。”
“说了半天你说我刚才看到的是蜃蛭吐出的蜃景有什么根据没有?”
“当然,因为感觉到了那股很浓重的怨气,再加上你刚看到的景象,我猜那一定是残存的微弱蜃气被你捕捉到了。你忘记了吗?你是一个阴气很重的人。”白方谈谈地说道。
“可是罗盘没有反映呀?”
“怨气又不是阴气,冤魂早走了,当然罗盘没有反映。”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娜娜的朋友王丽打来的。
“朱华你在那呢,娜娜失踪了?”电话那头传来王丽带着哭腔的声音。
“什么?”我被她这一句话吓得差点丢了魂,忙道:“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前天我们学校组织去慰问孤寡老人,回来她就不见了。你快来一趟吧。”
……
一个小时后,我们赶到了汉桥街王丽家。
王丽的眼圈红红的,看得出她为好朋友的失踪非常难过。可是她那里知道,此时我的心里更难过,身子就像放在炉火上炙烤一样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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