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妆_连谏【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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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酒店前,丁朝阳已清醒了,他低着头,抱着她,一直抱着。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拥抱不是因为爱意,而是,接下来的一切,他不知该怎样处理才好。

  他问了她的名字和年龄。

  又问职业。

  她如实相告。

  他竟,长长地舒了口气。

  很久很久的后来,她才知道,他长舒一口气,是在得知她是个在欢场混迹谋生的女子后,突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欢场中的女子,对男女之事,是习以为常的司空见惯吧,哪有真情可言?他大可不必内疚。

  他们还是相互留了电话。

  待她回家,才见,包里多了一叠粉色的钞票,还有一张纸条,要她原谅自己的荒唐。

  那些钞票,被她一张一张地摆在床上,她坐在地板上,看着它们,哭了。

  她不是那种一定要把处女之身留给丈夫的人,她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相送而已,但,她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这与那些衣着袒露地坐在酒吧沙发里,待价而沽的风尘女子有什么不同?把这肉身,让男人用目光称量一下,酌价卖掉。

  一直,她是蔑视这些女人的,觉得她们像一堆失去了尊严的肉,谁出得起钱,就可以拎回去蹂躏一顿,再扔出来。

  所有能标价卖掉的东西,都是贱的。

  只有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才是高贵的,比如爱情,多少金钱也办不到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条件地喜欢。

  当然,那时的她没指望过得到丁朝阳的爱,她也不爱他,萍水相逢里有了故事的一对男女而已。

  他可以不爱她,但是,她不许他不敬她。

  他不仅不敬她,甚至还亵渎了她,用那叠钱。

  她决定电话他,斥责他一顿,她做不到像个那位香港女作家说的那样,看透人间凉薄,谁想拿钱来辱没自己时,那么,让他辱没好了,她弯弯腰,把钱捡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在22岁的女子眼里,肉身关系和爱情一样洁净而神圣。

  她气势汹汹地电了他,他回应得很是恍惚,仿佛早已忘记,他曾在某个心意郁郁的夜晚抵达过这个女子的身体深处。

  她怎能不愤怒?

  她在电话里骂他,让他把他的臭钱拿走,否则,她会天天在公寓楼的电梯口等他。

  他的声音一路低下去……

  她再次见到了丁朝阳,约在一间茶馆,她看住他躲闪的目光,姿态泼辣,把钱抽出来,一张一张地数,啪地摔到他面前:“一张不少。”

  丁朝阳讪讪收起,说:“你误会了我。”

  “应该是我说你侮辱了我。”因为愤怒,她的鼻翼忽闪忽闪的。

  丁朝阳隆重地向她道了歉,她没再刁难他,不知为什么,他眼里的抑郁让她有点心疼,总想用掌心拢拢他的脸,也真这么做了,丁朝阳愣愣地看着她,他的手也合了上去。

  那一晚,她又没去唱歌。

  有很多个夜晚,她不再去酒吧唱歌,她越来越迷恋这个大男孩一样的男人,这是种奇怪的感觉,明明的,他比她大8岁。

  她那么喜欢在她的调皮下,他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那笑,让她很有成就感。

  渐渐然,丁朝阳好似明了她不是那种轻浮女子,待她,愈是心疼起来,在某个夜晚,他说:“以后,莫要再去酒吧唱歌了。”

  她心里一暖,这样的话,从没人和她说过,连母亲都没有,母亲最喜欢的事就是检查她存折上的数字和帮她数钱包里的现金。至于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她不管,母亲无比想做个有钱人又无比仇恨有钱人。

  母亲揣着做个有钱人的理想和一位有妇之夫好了,为了逼他离婚,故意怀了孕,死活不肯流产,得到的结果是,朱槿生下来 ,男人跑了。

  丁朝阳说好女孩子不该混迹在声色场所。

  她到丁朝阳的公司做了个文员,没多久,顺风顺水地做了专卖店店长,看上去,有了些虚荣的风光,她却不快乐。

  因为不能忍受有人与她分享丁朝阳。

  她想和他在一起,无时无刻,哪怕,化做一枚火机,一张纸片,只要能被他堂皇地随身携带就好。

  每次约会做爱,丁朝阳都会小睡片刻,再由她叫起,穿戴整齐不留任何痕迹地回家。望着他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她的心里,蔓延着被整个世界遗弃一样的凄凉。

  慢慢地,她开始动了些心思,丁朝阳睡着时,她随他一起睡,故意让他睡到很迟很迟;她还故意藏起他的手机,用棉被包了一层又一层,这样,许芝兰电他,也就听不见了。

  次数多了,丁朝阳渐渐觉察,或明或暗地开始了疏远。

  他太轻视了朱槿,她是多么的年轻气盛,从来都是她负天下人,哪轮得到她认输?

  她像个坏孩子,丁朝阳越是要严严地包起背叛不让别人知道,她越是要破坏。猜丁朝阳可能在家时,故意打电话,她无所畏惧,希望引起许芝兰的怀疑,和丁朝阳吵闹,一直把丁朝阳吵烦了,突然觉出她的好。

  可是,许芝兰仿佛佯聋扮盲,朱槿希望发生的,一概不曾发生。

  到后来,恼了的倒是丁朝阳,他要她收起一肚子的阴暗谋划,冷冷逼她辞职,随便她开价要钱,但不要指望他会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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