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我惦记着找块电池换上,把李长风的短信删掉,我向来细腻而敏感到了患得患失的程度,习惯于把任何细节的去向都设想到最坏。唯恐丁朝阳一不小心看到了那则短信,知道了我所认识的阮锦姬就是令他闻之变色的朱槿。
我推说头有点晕,想休息一会,让他先去洗澡,他怏怏进了卫生间,我飞快地找出电池,换上,开机,正小贼一样手忙脚乱地删短信呢,丁朝阳突然从卫生间出来了,我的手一松,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我的张皇无措让他疑惑,边嘟哝着说忘记拿换洗内衣了边帮我把手机捡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说:“还好,没摔坏。”把手机塞回我手里,去拿了内衣,进卫生间了。
我捂着胸口,吁吁地喘息了几大口,天呐,我也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人,却被这个短信吓成这样,可见,相对于鬼鬼怪怪或是再恐怖的事情,秘密的杀伤里才是最大的。
怪不得,在好多小说和电影里,会有那么多人为某个秘密付出代价甚至生命。
在平静安好的生活中,秘密才是最孔武有力的魔鬼。
5
好容易盼着丁朝阳去公司了,我一骨碌爬起来,飞快洗刷,给李长风打了电话,他好像很忙,说中午一起吃饭,扣电话前,不忘揶揄我一句:“本想昨晚约你出去喝咖啡,不成想半路杀出你的男朋友,我的及时撤退很识趣吧?”
我一门心思想知道阮锦姬和宣凌霄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心情和他打趣,只催他早点出来,莫要耽搁太久。
“要是单纯为见我而这么迫不及待该多好。”
我没吭声,他就哈哈地说:“玩笑一下嘛,吓成这样?中午见。”
一上午闲着没事,忽然想起好久没到隔壁看看了,便把大门反锁上,打开了隔壁的门。地板很干净。我没什么新发现,对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房间收拾这么干净而百少不得其解,从通往阳台的不锈钢栅栏门向外看了看,里面多了几件工具,锤子凿子等等的,我纳闷,丁朝阳是养尊处优的人,自诩体面,这类要动用铁器的活,基本都是从外面找人来做。
我看看阳台角落里还堆了些什么,可不锈钢护栏门锁着,翻遍了全家也没找到钥匙,和李长风约的点快到了,只好作罢。
一见面,李长风径直就说通过户籍档案查到了阮锦姬母亲的资料,当年,朱美萸未婚先育是轰动整个街坊的新闻,为此,她被父母赶出了家门,和娘家哥哥以及父母老死不相往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生的孩子是宣凌霄父亲的?”我急急问。
“向你学习了一下嘛,我做了次私家侦探,走访了她母亲当年的一些老邻居。”
据说个性张扬的朱美萸自从和宣凌霄父亲好上后,就到处讲自己正和一个在美国有遗产的有钱人恋爱了,父母信以为真,催她把人带回来看看,朱美萸也果真把人带回来了,但她没和宣凌霄的父亲说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带他回家见父母,只说让他陪自己回家拿东西。结果,宣凌霄的父亲一进门就嗅出了不对头,所以,当朱美萸的父亲询问他的家庭情况时,他如实回答了,朱美萸的父母当时就翻了脸,说他不是好东西,都已经结婚而且是孩子的父亲了还和自家女儿勾三搭四,本来,宣凌霄的父亲就为朱美萸把他当男朋友介绍给家人而有些恼火,又被她父母劈头盖脸地指责,就更不高兴了,没压住火,就和他们吵了起来。
那时,朱美萸家住棚户区,一个大院住了二十几户人家,朱美萸的父母边吵边和把宣凌霄的父亲往外推,骂他是不要脸的流氓,让他滚,搞得满院人都放下饭碗出来看热闹。
不久,朱美萸的肚子就大了,她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在大杂院进进出出,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街道主任都快把腿跑断了,她就是不肯松口去堕胎,父母觉得家里有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实在没脸见人,索性把她赶出去了。
直到多年之后,朱美萸的故事还在为老街坊们津津乐道。
阮锦姬的身世让我难受,知道了这些后,再想她的样子,就有些楚楚地惹人怜的感觉了。
李长风托起下巴,看着我:“对老同学侦探来的情报还算满意吧?”
“谢谢。”我笑,然后拼命想,古福利死的那天晚上,阮锦姬去海边干什么?我知道她一直在收听我主持的节目,当她听到古福利在节目里的倾诉后,为什么会那么怕呢?为什么奋起而阻止他说下去呢?
李长风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我勉强笑笑。
李长风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你是不是怀疑阮锦姬谋杀了那保安?”
我定定地发呆,没否认。
“她闲着没事去谋杀个保安干什么?你该不会是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了吧?”
我犹疑了一会,决定还是和他透露点消息:“因为宣凌霄是她哥哥,因为那个保安曾和宣凌霄有过同性恋瓜葛。”
李长风惊诧地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的?”
我冲他讳莫如深地笑:“我只是在假想,古福利对宣凌霄一直心存幻想,经常去找他,宣凌霄都快被他烦死了,也许,古福利没完没了的纠缠让阮锦姬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我只是假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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