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很确定吗?”达尔扎克焦虑地问。
“百分之百!我假装觉得不太舒服,我们登上马车,我叫车夫策马前进。拉桑一直站在人行道上,用冰冷的眼光凝视我们,直到我们离开。”
“你确定我太太没有看到他吗?”达尔扎克焦急地问。
“没错,我……”
“我的天!达尔扎克先生,如果您以为,您可以永久瞒过你太太拉桑再次出现的事,您是在做梦!”胡尔达必打断了两人的话。
“可是,后来我们继续旅行的时候,她真的相信那可能只是她的幻觉。到了卡拉凡车站后,她看起来已完全平静了。”达尔扎克反驳。
“到了卡拉凡时?”胡尔达必反问。“看吧!亲爱的达尔扎克先生,这是您太太发的电报。”
小记者递给他那封只写着“救命!”的电报。
达尔扎克读了之后,似乎整个人瘫下来了。
“她会发疯的!”他边说边难过地摇头。
这是我们大家都害怕的事。当我们抵达卡拉凡车站时,很奇怪,桑杰森教授及玛蒂小姐都在等我们。瑞思离开前,老教授还答应瑞思的要求,保证会和他女儿在红岩等他们。瑞思先前许诺过,稍迟才说出他要他们留在红岩的原因,因为他当时还没想好借口,达尔扎克夫人看到胡尔达必时,讲了一句符合了我们内心恐惧的话——她跑向他,我们有种感觉,好像她极力地在我们面前控制住自己,不搂住他。我看到她攀着他,如同溺水的人,拉住惟一能救助她的人紧紧不放。接着我听到她小声对他说:
“我觉得我又疯了!”
至于胡尔达必呢,我看过他几次苍白的脸色,但从没见过他表现得如此冷淡。
06 海格立斯要塞
旅客不论在什么季节来到这地区,从卡拉凡车站下车后,都会以为置身在海斯佩希花园。那里到处种满了金苹果,令打败耐敏狮兽的大力士(指海格立斯)垂涎不已。现在正值许多柠檬树及橙树成熟的季节。空气中充满香味,果实累累的枝藤在阳光下,垂在小径边的篱笆上,我之所以要唤起这个宙斯及阿克曼之子的古老回忆,是因为这里处处令人想起神话中他的光荣事迹,及他在这景色最悦目的海岸散步的足迹。人们传诵着,腓尼基人在这片悬岩的阴影下安置他们的灶神(后来是格里马帝家族①定居在这片悬岩上),并为岩下的小港、海岸线上的一座小山、一个海岬及一个半岛都取了沿用至今的“海格立斯”这个名字——海格立斯是他们的神,但是,事实上,我认为这个名字老早就存在了。话说回来,如果众神果真厌倦了原本的金色住处,希望到另一处美妙温暖及充满花香的地方栖息,恢复冒险后的疲劳,他们不会找到比此处更美丽的地方。他们是里维耶拉海岸最早的旅客。海斯佩希花园就在此地,这花园是海格立斯除去了想独占蔚蓝海岸的白头恶龙后,为他的奥林匹亚同伴特别准备的。也因此,我怀疑几年前在红岩一带发现的古象骨头,有可能就是这条龙的遗骸!
①今摩纳哥公国雷尼尔亲王家族的姓。
我们在卡拉凡车站下车后,一言不发地走到海边,海格立斯要塞的优雅侧影立刻跃入眼中。这座古堡高耸矗立在海格立斯半岛上,可惜的是,十多年前在边境一带所做的工程,使这半岛不复往日模样。太阳强烈的光芒照射在古老方塔的墙上,使方塔在海中的侧影看起来像副盔甲。这个老旧的哨站,在阳光下好像重拾了青春,仍然守卫着这如一把蔚蓝镰刀的卡拉凡海湾。随着我们的前进,这古老方塔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下来。我们身后的太阳倾落到山脊上。西方的岬角,随着夜晚的降临,已被笼罩在一片紫色天鹅绒的余晖中。当我们穿过城门时,整座城堡变成吓人可怕的黑影。
我们登上通往一处城楼的狭窄楼梯,在楼梯尽头,有一张苍白迷人的面孔迎向我们。她是瑞思夫人,美丽耀眼的艾蒂。我可以确定,拉梅摩的未婚妻璐西不会比她更白哲。曾经,有个黑眼珠的异国男子将璐西从凶猛公牛角下解救出来。可是,璐西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珠是湛蓝的,哦!艾蒂!一位中古世纪的浪漫人物,来自遥远地方,哀怨呜咽,愁思难解的公主,是绝不会拥有你这双眸子的!你的头发比鹅翼更漆黑,天使是不会有这种颜色的头发的。艾蒂,你是天使吗?你那慵懒的的神态是天生的吗?你甜美的五官没有隐瞒么吗?抱歉,我问了这么多问题!艾蒂,可是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立即被你纤细和谐、静立在石梯上的洁白身影所深深吸引,之后我跟随着你的黑色目光,看到桑杰森教授的女儿。我看到你眼中严峻的光芒,这目光和你友爱的嗓音及唇边泛着的微笑,成为奇特的对比。
这位年轻女子的嗓音迷人无比,表现出完美而优雅的气质,举止行动充满和谐,瑞思将她介绍给大家,她以简单、好客及热忱欢迎的态度向大家问好。胡尔达必和我为了能够自由行动,非常礼貌地说我们可以住在海格立斯城堡以外的地方。她撇撇嘴,孩子气地耸耸肩膀,说我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然后转到其他话题。
“来!来!你们没来过城堡,你们会看到的!你们会看到的!哦,我下次再带你们去母狼塔,那是这里惟一令人难过的地方!阴暗得要命,黑漆冰冷,好吓人!哦,我喜欢害怕的感觉!哦,胡尔达必先生,您一定要说一些吓人的故事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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