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的香气_[法]卡斯顿·勒鲁【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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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个不知如何进来,却死着出去的拉桑,他死了比活着更令我害怕!”  

 

 13 胡尔达必的恐惧令人焦虑

  他真的非常害怕,我也是惊悸得不知该说什么。我从没看过一向理性的他会如此恐惧不安。他脚步急促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偶尔待在镜子前,奇怪地看着自己,一只手放在头上,好像在问自己的影像:“是你,真的是你胡尔达必这样想吗?你真敢这样想吗?”与其说他“正在”想什么,不如说他“即将”要想。其实他看来是什么都不愿想。他用力甩着头,几近蹲在窗前,看着夜空,倾听远处海洋任何细微的声响。他也许在等托比的蹄声及拖车的转动声,好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

  凶猛的浪潮已平静下来,整个大海渐无声息。突然在东方,有道金线映在黑色浪涛上,天亮了;几乎在同时,新堡从夜色中浮现,惨白暗淡,正如我们一夜无眠的脸色一样。

  “胡尔达必,你和你母亲没有说很多话就分开了,是吗?”我问他,全身都发抖了,因为我发现我有点不可想议,居然那么大胆地问他。“朋友,朋友,我想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床头小桌上放的手枪走火了?”

  “没有。”他很生硬地回答。

  “她没有跟你说这件事吗?”

  “没有!”

  “那你有没有问她那枪声及尖叫声是怎么回事?她刚才的尖叫和在走廊之谜时的尖叫声一模一样!”

  “桑克莱,你真的很好奇!你比我还好奇,我什么都没问!”

  “因为她没向你解释枪声及尖叫声,你就发誓今夜发生任何事都不去听,也不去看吗?”

  “没错,桑克莱,你必须相信我……我很尊重黑衣女子的秘密。我没有问她任何话。她只跟我说:‘我们此刻可以放心地暂别,因为再没有任何事能分开我们了!’之后我就走了。”

  “啊,她跟你说‘再没有任何事能分开我们了’?”

  “没错,朋友,而且她手上沾满了血……”

  我们静下来。我站在窗户及胡尔达必身旁,他突然将手放在我手上,然后指给我看地下室门口的小灯—这道门通往老巴布的工作室。

  “太阳出来了,而老巴布还在工作!他真的很有勇气。我们去看看他怎么工作吧,这会使我们的心情转变,我也不会再去想那个紧勒住我的脖子,使我窒息而失去力量的‘论证圈圈’。”然后他叹了口长气,自言自语说,“达尔扎克难道永远不回来了吗?”

  一分钟之后,我们穿越庭院,走下鲁莽查理塔的小角室,里面空空的,工作桌上的小灯还在亮着,可是老巴布不在!

  “喔!喔!”胡尔达必叫道。

  他拿起灯,举得高高地检查周围事物。他看了所有装饰在地下室墙上的小玻璃窗。房里的东西都还在原位,还算整齐,并且很科学地都贴有标签。我们看着这些史前时代的骨骸、贝壳及角,标签上分别写着“贝壳坠子”、“长骨干锯成之坏”、“驯鹿层的刀子”、“马格德林时期的刮刀”、“大象层时期的伯隧石粉”等等。我们回到工作桌前,人类最早的头骨就在桌上,下额骨上还沾着红色的颜料。达尔扎克将它放在桌上,向着太阳把它晒干。我走到窗前检视,所有窗户前的栏杆都很完整,没有被破坏的可能性。

  胡尔达必看着我说:

  “你在做什么?在推测他会不会从窗口逃走之前,你不是应该先确定他是否从门口出去的吗?”

  他将灯放在地板上,检查有无脚印。

  “去敲方塔的门,问问贝合尼耶老爹老巴布是不是回去了;之后再去问守在暗门的马东尼及在铁门旁的杰克老爹。去啊,桑克莱,快去!”他说。

  五分钟后,我问完所有人,回来找他。

  “没有人看到他,胡尔达必。”

  他有点担心,他说:

  “地板上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我只发现瑞思及达尔扎克的足迹。昨晚暴风雨来之前,他们两人曾进来过;鞋底都沾着庭院的泥土,还有洪水区的铁质松土。可是到处都没有老巴布的脚印。他在暴风雨前来过,可能在那当中离开,但不管如何,之后他就没有回来过!”

  胡尔达必站起来,再次拿起桌上的小灯照亮头颅,它血红色的下颚笑得阴森吓人。我们周围只有骨头,但老巴布不见了,这事比这些骨头更吓人。

  胡尔达必看了一会儿腥红的头颅,然后拿在手中,眼睛凑近头颅的空洞眼眶看。然后他把头颅举高,目不转睛地端详着;接下来再看侧面。后来他把头颅交给我,要我将它高高举在头上,同时,胡尔达必也将小灯高举过头顶。

  突然我有了一个想法,我将头颅丢在桌上,跑到庭院的水井旁。那些压着井盖的铁棍都没被动过:如果已有人由井口逃出去或是进入井里的话,这些铁棍就一定被挪开过。我更焦虑了,跑回去找记者:

  “胡尔达必!胡尔达必!老巴布逃出的惟一办法,就是那只袋子!”

  我又重复说了一遍,可是记者好像一点也没听进去。我很惊讶地看着他忙着做另一件事,我想不出那有什么用。在如此混乱不安的时刻,大家都在等达尔扎克回来,想要知道“多出的尸体”结局如何;同时,黑衣女子应在老塔忙着擦拭她的手,就像马克白夫人,忙着将令人不敢置信的罪恶洗去;而在这种时候,胡尔达必居然在画图!他拿着一把角尺、鸭嘴笔及圆规在玩。没错!他坐在老人类学者的扶手椅中,将达尔扎克的绘图板拉到他面前。他也和达尔扎克先前一样,开始画一张平面图;他不说任何话,若无其事地像个学建筑的学生一般画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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