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的香气_[法]卡斯顿·勒鲁【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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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尔扎克在山雷摩待了四个月,回来时,几乎已经痊愈了。但是他的眼睛仍然不行,必须非常小心地保养。胡尔达必和我决心监视这个毕纽尔。知道达尔扎克他们快要结婚时,我们都很高兴达尔扎克准备带他的新婚妻子去度很长的蜜月,他们会远离巴黎,以及毕纽尔。

  达尔扎克从山雷摩回来时曾问过我:

  “您现在对毕纽尔这个可怜虫的感觉如何?有没有改变?”

  “不可能!”我答道。

  他仍然嘲笑我,用一些乡下俚语逗我。他心情难得不错时最喜欢这样了。从南部休养回来后,他口齿变得较伶俐,可爱的南方乡音也加重了。

  他很快乐!我们不知他到底有多幸福,因为从他休养回来到结婚这段期间,我们很少有机会看到他。他站在教堂门口时,整个人好像变了个样。神气的他将微驼的身材挺得直直的,幸福使他看起来更高、更帅!

  “老板还真像要结婚的人嘛!”毕纽尔冷笑着。

  我离开这个令我不齿的人,往前走到桑杰森老先生的背后。整个婚礼过程中,他只是袖手旁观,不发一语。直到婚礼结束,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才好像清醒过来。

  我们走过教堂圣器室时,海斯律师重重叹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我可以呼吸了。”他说。

  “朋友,难道刚才你都不能呼吸吗?”合勃律师问他。

  这时海斯律师才承认,直到最后一分钟,他都怀疑死了的拉桑会出现……

  “有什么办法!”他笑着反驳他的同事,“我总无法相信拉桑会就这样死了!”

  后来全部的人都进人圣器室,差不多有十来个。证人已在教堂婚姻簿上签过名,其他人则向新人道贺。这个圣器室比教堂还要阴暗。如果这个圣器室不是如此狭小,我一定会以为是这里的昏暗,使我在这重要的一刻找不到胡尔达必。然而非常明显,他不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玛蒂小姐已经唤过他两次了,达尔扎克也请我去找他,我照做了;可是我还是单独一人回到圣器室,因为我没找到他。

  “这真的很奇怪。”达尔扎克问我。“他的行为很不可解。您确定到处都看过了吗?他也许在某个角落做梦呢!”

  “我每个地方都找过了,而且还叫唤过他。”

  但是达尔扎克听不进我说的话。他决定自己去教堂里找他。他比我有收获,一个在教堂门廊下持杯乞讨的乞丐告诉他,胡尔达必在几分钟前就离开教堂,坐上马车走了。当达尔扎克告诉他新婚妻子这个消息时,她非常难过。她唤我过去。

  “亲爱的桑克莱先生,您知道,我们再过两小时就要到里昂车站搭火车了。请您务必找到我的那位小朋友,带他来见我;并且跟他说,他怪异的举动让我非常优虑……”

  “包在我身上。”

  我立刻就去找胡尔达必,但仍一无所获。我去过他家、报社及法院的咖啡座——胡尔达必因为工作需要,每天这个时候常常待在这里。但我没找到他,他的同事也没人知道他会在哪儿。读者们一定可想像得到,等在里昂车站的众人有多难过。达尔扎克深感遗憾,但是他得忙着安置家人。桑杰森教授要去曼屯的瑞思先生家,他将陪新人坐到第戎站;新人则继续乘火车往古勒斯及塞尼峰。达尔扎克拜托我告诉他妻子这个坏消息。我只好去执行这个令人难受的任务,并说胡尔达必一定会在火车出发前赶来的。我才刚说了几个字,玛蒂小姐就啜泣起来,摇着头说:

  “不!不!算了……他不会来了。”

  然后她登上车。

  这时,那令人厌恶的毕纽尔看到新娘如此激动,忍不住又向海斯律师重复说:

  “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她的眼神像疯子吧!唉,荷勃错了,他应该再等等的!”

  海斯很粗鲁地叫他住嘴。他真是活该!我还记得毕纽尔说这话的表情和他当时带给我的恐怖感觉。毫无疑问,从开始我就不认为毕纽尔是好人,尤其他很善妒。他很不满意达尔扎克只帮他安排了一个小职位。他脸色泛黄,五官细长疏淡,整个人看起来很苦闷,而且身材细长,臂长腿长,脑袋也长。但是也有不合比例的部位,手和脚都生得短小纤细,算得上优美。年轻的海斯律师斥责他的刻薄后,毕纽尔立刻感到不悦。他与新婚夫妇客套一番后就离开了车站——至少我相信他离开了,因为我再也没看到他。

  距火车离站只剩三分钟了,我们仍在等胡尔达必。我们把整个月台都仔细看过了,而且试着从迟来的旅客中找寻这年轻朋友的可爱脸孔。他总是横冲直撞,每次穿过人群,都会引来此起彼落的尖叫声,这时我们就会知道是他来了。他从不理会旁人,看起来总比别人急——他怎么可能还没出现呢?他到底在做什么?我们听到巨大的喀哒声,车厢门已经关上了……然后铁路局职员以简短的话催促旅客:

  “上车了!先生们……上车了!”

  有几个人赶在最后一秒钟跳上火车,尖锐的汽笛声宣布火车要开了,火车头发出嘶哑的吼声,列车缓缓前进……但是胡尔达必仍未出现!我们觉得难过,也感到意外,我们站在月台上看着达尔扎克夫人,都忘了祝福她旅途愉快。她凝视月台许久,当火车开始加速前进时,她才真正确定不会看到她的小朋友了。她由车门递给我一个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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