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领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夫走了进来“排长,这位就是扎旺的主治医生林大姐。”“林大姐,这是我们郎排长!”
我梦游一般与林大姐握了握手,看着林大姐和秦山惊讶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郎排长,听说你也是刚刚出院,身体还是太虚弱,一定要注意休息啊!”林大姐很热情地说。
我敷衍着与林大姐聊了几句,拜托她好好照顾扎旺,并没有询问扎旺的病情,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扎旺的病因。
与秦山匆匆赶回了哨所,与连长、指导员见了面,大家都很关心我的病情,谈起了扎旺,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一个劲地追问我在下面到底发生什么?我当然不会说出实情,只说扎旺从地面摔下去碰到了脑袋,大家也没有多想,嘱咐我好好休息几天。
我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有心事,安顿好以后,我又匆匆地赶到了墓穴入口去寻找贡加大师,想把扎旺的情况告诉他,请他想办法救扎旺。
让我失望的是,我没有找到贡加大师,在后来的半年多里,我也始终没有打听到贡加大师的消息,而这半年里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
扎旺出院了,也光荣退伍了,被他那个从小青梅竹马的,也就是让扎旺贡献了处男之身的邻家小妹接了回去。扎旺还是那样呆呆的,谁也不搭理,只认识他的邻家小妹。
半年之后,我选择了退伍。
连长与指导员都非常为我惋惜,他们告诉我说经过组织研究原本打算明年送我进军校学习的,如果留在部队,前途肯定是一片光明。
但是我无法留下,这半年中才子给我打了几次电话,隐隐地透漏出祖父年迈的身体表现出种种迅速衰老的迹象,我从小与祖父相依为命,无论如何我也要在祖父最后的生命中陪他一起走过,而且说实话,我从心底里对哈尔里克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我想我只有离开这里才会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淡忘。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想起朝夕相处的战友就此分别,大家都很伤感,就着清冽的青稞酒,兄弟们大醉了一场后,我背着行李坐上了回乡的列车。
一九九三年七月,我回到了我的家乡——长白山脚下的清河口子村。
【021 回家】
我转业后被安排到了县城一家木材加工厂任保卫科干事。
两年,这县城真是大变样,楼高了、路宽了,车多了,我觉得就连路上的人都比以前漂亮多了。
听说我要回家了,才子在车站蹲了两宿,就为了接我。
老远听到才子的声音“小狼、小狼!爷爷的,你可算回来啦!”
我瞅着奔我冲过来的那人楞是没敢认,这小子梳了个大分头,铮明瓦亮,胖忽忽的脸上一幅大墨镜罩住半半脸,身上穿着套略微有点瘦的褐色花格子西装,使得原本就有些肥胖的身体,更显得臃肿。
将近两年没有见面了,没有任何的生疏,才子摘掉墨镜,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发自内心的喜出望外冲上来先狠狠地照我的肩膀拍了几巴掌,熊掌似的手拍得我五脏六腑都翻了个跟头,他却异常的高兴“哈哈,小狼长大啦!黑多了、身体也结实多了!”
才子可变多了,上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哪家地主家的长工,现在我觉得他已经上升到地主级别了。
我照着他胸口狠狠地锤了两拳,笑骂道“你小子干上倒卖人口了?怎么整得跟特务似的?!”
才子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不是怕你这排长看不起咱这穷苦弟兄嘛,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我现到城西旧货市场花了二十块钱淘腾套西装。”
才子这说法真弄得我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又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跟我这儿装啥?!奶奶的,还以为你干啥违法乱纪的事了呢!”
“还打我脑袋,你把我这全身最值钱的玩意给我打不好使了,你看我不跟你拼命!”才子揉着脑袋嘟囔着。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我坐在车上,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爷爷挥着手跟我告别,心里很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太妙”一说到正事,才子立刻正经不少,看他担忧的表情,才子很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看样子祖父的身体状况一定很糟糕“老夫子的身体也弱得很,毕竟年纪老了。
我心里立刻着急起来,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就飞到祖父身边,可惜还有八十公里山路。
“恩,你放心,老爷子只是年纪大了,年轻时候落下的毛病找上身了,都是慢性病,我看养养就没问题了。”才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着说,透过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兄弟之间的真诚感动着我,我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一直以来,祖父的身边一直都是才子在照顾着;而我这个亲生的孙子却无法在他老人家身边尽孝,这让我十分愧疚。
家乡还是有些变化的,从村子到县城修了公路,听才子说村子里也用上了电灯还接了电话。
最重要的是人的思想改变了很多,改革开放的春风虽然来的缓慢,却已经改变了祖辈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已经懂得把握商机,寻找发财至富的途径了。
回村的两个小时车程变得无比漫长,才子十分好奇地打听着我在部队上的生活,我也给他讲了一些经历的趣事,其实部队的生活是很枯燥的,聊到后面,反而变成了才子给我讲他这二年多的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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