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终于忍不住了,怒吼道:"你懂什么?李冰红肯定是凶手!有水天洲为她撑腰,要买通一个人顶罪有何难?"
高妙然吃惊地转身,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沈阳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财势到了水天洲的程度,要买下一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李冰红是真凶?"
"她的眼神!"沈阳暴怒之下吐露了内心最深处的声音,"她的眼神跟欧凌一样!"
黄昏,公安局的宿舍楼极为热闹,下班后的公安干警们和家属进进出出,孩子们在楼下玩着警察捉小偷的游戏。即使是工作时再严肃认真的干警,此时也放松下来,与亲人们共享着天伦之乐。
高妙然也脱下代表着公正与庄严的警服,换上了一套休闲装。短衬衣、大蓬裙、小短靴,背着小背包,嚼着巧克力,一副大学生的打扮,在一大群认识不认识的同事间招摇过市。
"喂,那女孩子真漂亮,是谁啊?"一个中年女人捅了捅身边的丈夫。
"刑侦分局那边新调来的女大学生,高材生,局里的小家伙们都把她封为警花了。"
"那她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哦,她要去十一楼的单身宿舍,可能找她搭档吧。"
顾不上三姑六婆的窃窃私语,高妙然径直坐电梯去了十一楼。相比于家属区的热闹,十一楼安静多了。这里是公安局副科级以上干警的单身公寓。这时候,这些局里的骨干力量都在忙于工作。高妙然的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在楼里回荡,愈发显出楼中的空寂。
高妙然按下113的门铃,里面的寂静告诉来客屋里面是没有人的,然而高妙然却熟视无睹,开始用力敲门,在仍得不到回应后,她索性踹起那结实的防盗门,大声喊道:"沈队,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了,出来吧。你请了两天的假,现在已经超了五天了,局长要我无论死活都把你拖去上班,否则就要通报批评你了。"
房间里仍然悄无声息,高妙然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与沉默展开谈判,继续自顾自说:"沈队,局里又有大案了,局长指定由你出马。一桩虐杀案,手段极其残忍,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所以一定请沈队出马。我作为搭档,也能跟着你再学些经验了。"
空室杳杳,对高妙然的诉说无动于衷。高妙然再次用力踢了一脚门,有些不耐烦地叫起来:"沈队,李冰红的案子结了对你打击就这么大吗?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房间里窸窸窣窣,高妙然仍然自顾自地道:"既然真凶已经找到,李冰红就是无辜的,而且又要嫁给天洲集团的董事长,这是件好事。我不明白沈队你到底在郁闷什么?难不成你暗恋李冰红吗?"
门内传来一声巨响,什么东西在门上撞了个粉碎,同时传来沈阳低沉的吼声:"滚!"
高妙然脸上反而露出了得意之色,为刺激到了沈阳而高兴,于是继续扬声说道:"沈队,你能让我进去说话吗?或许我有办法解决你的困扰。"
房间里又没了声音,然而两分钟后,沈阳看到了高妙然笃定且笑意盈盈的脸,高妙然则看到了沈阳黯然且憔悴颓废的面。
高妙然抓紧机会挤进沈阳的房间,左右打量着整洁得不带一丝人气的房间,这几天沈阳不知是怎么度过的,卧室里床上的被单纹丝不乱,房间里没有高妙然想象中的颓废景象。只是十月的天气,房间冷得让人有些发抖,似乎这里只有阴霾,完全得不到阳光的温暖。
高妙然随手拉开窗帘,日落前的最后一缕阳光照了进来,但并没有增加多少温暖,反而显出了迟暮的不甘与凄凉。高妙然不客气地窝进沙发里,对一直瞪着她的沈阳道:"沈队,这种胡子拉碴一脸菜色的硬汉形象并不适合你。"
沈阳没有理她,盘膝坐在地板上,闭上眼睛仿佛老僧坐定,看来这就是他这几天一直在做的事情了。
高妙然正经起来:"沈队,你与李冰红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你对这桩案子的关注及反应绝非普通案件所应有的。"
沈阳蓦然睁开眼睛:"我以前从没见过她,何来私人恩怨?"话虽这么说,但他紧握的双拳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高妙然紧追不舍:"那么,沈队你为什么自真凶来投案自首后就表现得极为反常?每个案子结案,真凶落网,我们都应该高兴,应该松一口气不是吗?为什么沈队你反而极为愤怒?你不要否认,当时大家都能看出你的表情。你是不是因为真凶不是李冰红而恼怒?你是不是因为不能将追缉了很久的李冰红抓到手而大大地失落?"
沈阳怒吼:"你胡说什么?"
高妙然继续抛出了一连串炸弹:"李冰红被你视为猎物,对吗?眼睁睁见猎物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奔向了她的幸福,你憎恨她,对吗?你看到她不但没有伏法,落入你的手掌露出猎物乞求般的神情,反而得到了巨大的幸福,这种极大的反差让你承受不了了,对吗?因为你失去了狩猎的快感,让猎物进了天堂,而你的本意却是要她下地狱,对吗?"
沈阳仿佛一头被人用盐水泼到伤口的野兽,暴跳如雷,脸色也变得狰狞起来:"够了,你懂什么?给我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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