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两个人之间又会发生一些新的故事吧——谁知道呢?
起码是在咒语解除之前。
(全文完)
无人怀疑死因(38)
爱到体无完肤
公交车气喘吁吁,像蜗牛般不堪重负地爬行在熙熙攘攘的城市街道上,亦步亦趋,走走停停,最后终于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半死不活地趴在车水马龙之中不动了。
前方似乎发生了一场骚乱,行人的脚步纷乱地涌向那边,还有好事的人停了下来,不错眼珠地盯着同一个方向呆看。
车里也有人按捺不住好奇了,从车窗里伸出脖子一探究竟,有急躁的人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
叶果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懒洋洋地把百无聊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强烈的阳光投射在泛出了油的路面上,蒸腾起一片模糊抖动的热浪,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热浪中,街上的景物全都活动起来,沉默地哆嗦着,像一部老旧的无声影片。
叶果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就在这无意地余光一瞥之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正鹤立鸡群地站在一家商场大门的台阶上朝人群张望。远远地,她就能感觉到他那鹰隼一般犀利而冷酷的目光,像一张疏而不漏的无形巨网,在波澜起伏的人海中来来回回地打捞着什么……
叶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在那男人的身上,像可怜的飞虫粘上了蜘蛛网,挪也挪不开。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漆黑空洞的宇宙那样,一下子没了边界,在一声惊雷般的轰鸣之后,耳边突然沉寂下来,现实世界的嘈杂似乎一下子隐入了幕后。
叶果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脑海里有很多个画面重复交叠在一起,无声地相互冲撞着。过了好一会儿,一种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出现了,就像听着一卷被快速播放的录音带。
大巴车蠕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开动起来,渐渐掠过了那个人黑色的身影。
叶果回头看着他。
他的脸被热浪蒸发着,在叶果的眼睛里似乎渐渐变了形,像一座融化的蜡像,呈现出流淌的状态,淌成了达利笔下的一幅画。
男人终于被车子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融入了人流中,变成了一个没有属性的黑点。
叶果回过头来,心里木木的,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虚无状态中清醒过来。
耳畔的吵闹声渐渐远去,车子已经驶出了市区,爬上了崎岖的土路。路边肮脏的垃圾和破败的房子说明已经到了城乡结合区域。
叶果似乎慢慢被车子的颠簸摇醒了,她感到一阵阵遏制不住的心悸,从心底传导到牙齿,使她不由自主想发抖。
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她用指甲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尖锐的余痛慢慢消失之后还是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这么说他还活着?叶果已经无数次在梦里看见了他的死,他就那么从容不迫地把自己的肉体一刀一刀地零割碎切了,然后慢慢流血而死。
这个噩梦出现的次数多了,她的潜意识里就常常觉得他已经死了。
现在看来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他把她逼到这一步田地,然后自己还若无其事地活着!
叶果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只是想快点儿逃出他的视线,甚至远远逃离这个地球!
我为什么要这么怕他呢?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一章
叶果在路边一个胡同口下了车,仓皇逃进了胡同深处的一排小平房中的一间。
她慌乱地掏出钥匙开了锁,拉开房门进了屋子,返手把门上了锁,又用力拉了拉,然后拖过写字台顶在上面。
她又冲到窗前把窗帘刷地一下拉严,然后才慢慢在床上坐了下来,耳边是自己放大了的喘息声。
叶果抬头,仔细环顾着她的小屋子。
这只有十平方米的小空间囊括了叶果的吃喝拉撒睡等全部的生活。
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无休无止的滴着水,冰凉的水泥地面坑坑洼洼;薄薄的墙壁,恐怕用力一撞就会坍塌,窗子上虽然焊了铁条但也歪歪扭扭不很结实了。
叶果又抬头看了看棚顶,棚顶上糊着一层发黄的报纸,上面布满了一片片像云朵一样的水晕。
那一刻叶果突然有些纳闷,就像被嘀嘀滴答答的水声魇着了。
自己为什么要放弃家乡令人羡慕的工作和幸福的生活跑到一个又一个乱纷纷的大城市,租住在这样一个个破烂的小屋子里?为什么要像一只老鼠一样疲于奔命,躲藏在一个个偏僻阴暗的角落?
叶果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双眼僵直地盯着棚顶。
棚顶糊的报纸大概是六、七十年代的,简直算得上是古董了。上面的文字和内容都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夸张的词汇和语气,爱憎分明。
叶果可以一字不差地把目光所能触及得到的内容全都背诵下来,甚至可以猜到模糊在云翳般的水渍里的字迹,就像玩拼字游戏。
叶果在每个休息日和每天的晚上都会躺在床上玩这种拼字游戏。
她把水渍左右两端清晰的词句连在一起反复推敲着,然后琢磨隐身在水渍中间的究竟会是什么字。时间一久,叶果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跟自己距离遥远的那个年代人们写文章的用词和语气,很容易就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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