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这么一想,刹那间就明亮起来。
“正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这可叫想要的就来了,何不来个反手擒拿,把这个家伙抓住,好问他为何跟踪我?”
立定主意,他便转离大路,专门挑横街横巷,灯光阴暗的路走。
后面传来轻悄的脚步声,那个人果然跟上来。
许子钧却早已准备好了,行到横街的尽头,那里有另一条通道,他快步前去,窜上两三间屋前的位置,就在一个暗窄的旧楼楼梯口贴墙站住,屏息着气不动。
脚步声在他前面不远处停下了。
那个人显然在犹豫,目标物失去影踪,不知该往哪个方向?
那个人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向前走,因那只是一条狭窄的直路,明明看见前面的人转往了那边嘛!
许子钧趁着这刹那的机会一跃而出,从后面拦腰抱住了那人。
“哇!”的一声惊叫。
许子钧大吃一惊,随着那人转过脸孔来,他看清楚了。
被他抱在怀中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
四、佳人尾随
--------------------------------------------------------------------------------
事情是由文娟而起。
那天黄昏,许子钧下了班,又走到那个发生过惨案的地方。
没有人叫他这样做,他是自己不由自主地来的。
也许是潜意识中非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吧。
堕楼死者伏尸之处——当时警方用白线圈着的地方——恢复了旧观,围圈的粉笔线没有了,血迹也被清洗干净。
车辆依旧来往。
人潮匆匆。
街灯把它的光华酒向人群,霓红灯也把瑰丽的色彩洒向人潮出没、商厦高耸的街道。走在上面的人,根本不会留意他们脚下踩过的这片地方,曾被传媒报刊拍下了照片,还被黑色的大字标题提及过,这里出了命案。
一个生命在这里殒没,那个人闭上眼帘,和着血迹,从高处堕进沉沉黑幕。
再也不能揭开的黑幕……
对别人来说,血迹洗去,它也就是一条路。
来去匆匆,有谁去管它?
黑暗的角落里站着许子钧。
对他来说,那件事还未过去,甚至是那个黑夜尚未真正降临就结束了生命的死者。那染血的地方,还在那里。
触目惊心,挤拥乱乱的人群……
许子钧的眼睛与别人的不同。
那是因为他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事。
同是初夜时分,同是这样一个地方,所给他的启示,与那些漠不关心的、匆匆来去踏足在这里的人,是多么不同。
一双青年男女走过,卿卿我我,眼睛里就只有他们自己,他们的天地。
迟归的阿婶阿伯,手里抱着买回来准备作晚膳的蔬菜,疲倦的脚步有点迟缓。他们走过了多少人生的路?
街灯照着城市,所有人都是过客。
包括了那个堕楼身亡的死者。
当然也包括了在偶然的机会下,撞进这件事的他——一个与死者不相识的陌生年轻人。
十二楼亮着灯光。
这个时候仍有人在工作。
他看看腕表,七时十五分。
那夭他来到这里,适值惨剧发生后不久。警方估计,那人跳下来时是晚上七时零五分。
比现在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晚上七时,这栋商业大厦的灯光并未完全熄灭。就是说,有些公司过了下班时间仍然有人。
根据他连续五晚的统计,出事的宏达公司只有这晚亮着灯光,其余四晚灯光都是熄灭了的,看来需要超时工作的比率并不多。
那天晚上,易明迟迟未走,不知是否与第二天必须清查账目有关?
许子钧尝试代人易明的工作环境去想像。当所有人都下班了,他急需用来填补他挪用了的公款的钱,已由财务公司派人送到,之后他怎样了?
他一定很轻松。急切需要的钱到了手,第二天的账目清查与他无关了,本是绝处的路障已被清除。第二天,他可以昂首走进公司,而不是像个随时惊怕着被揭发的,占用了公款监守自盗的出纳人员,恐惧被揪查出来的羞耻、脸目无光、家人朋友都因他而蒙羞……
钱到手后,他会把钱锁好,带着轻快的心情离开公司——
没想到竟会暴尸街头,从高空跃下。
这可能吗?
一个强烈的声音在许子钧心中回响: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带着失落和惆怅,他离开了灯光照不到的街角。他站立的地方距离易明跳下来之处只有一个街口,因宏达商业大厦是在两个街口的交汇处,正门的一边向着车辆往来的大道,另一边的侧门向着灯光较暗的横街。
刚才许子钧就是站在横街一条巷里的档口的屋檐下。挂着补鞋招牌的街档早已收铺,成了他隐藏其中、向外观察的场所。在灯光明亮的正面街道的对照下,这里是个不为人注意的阴暗角落。
他眼前仿佛有着一重迷雾,这重迷雾遮盖了他的视线,以致他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明知有问题了,但是却接触不到问题的核心,找不到核心的所在,连门儿也摸不上。
“当然,像我这样隔着大门推敲,站在远处观察,真是有问题也查不出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青谷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