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好几分钟后,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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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她毫无笑意地笑了一声:“然后没什么。他们只是对看着,感觉上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他下了床。我清楚地记得我母亲脸上的表情。她的脸结了冰,就像雕像一样。他离开房间后,她才回过神来,然后上床躺在我身边,抱着我。我们就那样过了一夜,到早上,他就不见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有没有对他说什么?”他问。
“没有。她没必要开口。你知道‘眼神会杀人’这种说法吧。她那张结冰的脸就是那个样子。”
他圈出了她说她父亲从没做过的三样东西:爱、礼物、道歉。这其中有什么意义?他抬起头笑了。这毕竟明显得惊人:“他已经计划要离开了。他是在道别,所以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之前已经安排好了。”
麦罗林把车停在车道的拐角,然后下车,仔细检查每一块砖头,看上面有没有血迹;没有脚印———但没有一丁点血迹能显示安是在屋外被打的。
他再次趴下来,慢慢在车道上前进。他沿着左边爬,膝盖很痛,眼睛始终保持警觉,但半个小时下来,他什么也没发现。
他疲倦地蹲坐下来,咒骂这太不公平了。就让我走运这么一次吧,他想着。他移到右边,缓缓地朝着拐角搜回去。他找到那东西的时候,已经快到车旁边了。他深吸一口气,敲着柏油路面,像只疯狗一样又吼又摇头。要是他从右边开始搜的话,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就会找到那该死的东西了。
“你没事吧,小伙子?”一个声音问道。
麦罗林一回头,发现弗瑞德正盯着他看。他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弯下身拨开树丛,露出一样东西:“你看。化验室的家伙这下可大有收获了。”
弗瑞德在他旁边蹲下来:“哎哟,这是‘派迪·克拉克特酿’。”
在山杜鹃丛下的碎石片中,有一个旧式石制啤酒瓶。麦罗林好奇地瞥了他一眼:“派迪·克拉克特酿是什么东西?”
弗瑞德苦着脸笨重地站起来:“派迪车库后面有一个房间用来酿酒。他只用传统的材料,放在那里等它发酵,味道好得不得了。这得在他店里喝,他从来不让人把这种瓶子带出店外。”
“他是什么样的人?会打女人的那一类吗?”
老人蹭了蹭脚:“不,绝不会。他是个好人。”他摇摇头,“不,他不会那么做的。他跟她是———朋友。”
麦罗林回到局里时,琼斯警官正要离开:“安迪,你那个东德勒的牧师朋友,见过那个你要找的流浪汉。”
“知道日期吗?”
“不知道,但牧师记得当时他正在写布道稿,他总是在星期六边看电视上的运动节目,边写布道稿。有帮助吗?”
“可能吧。”
第二天早上,麦罗林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安迪,你那个流浪汉我有线索了,在一家叫‘天堂之门’的旅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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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除了年龄和身高之外,渥利·费里斯跟麦罗林所说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很干净,清洗过的脸红通通的,底下是一条黑色的宽松裤子和一双擦得光可鉴人的鞋。
“你来这里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什么?”麦罗林问。
渥利吸着牙齿发出噪音:“绿夹克,棕色帽子,蓝色套头上衣,粉红色长裤。”
“渥利,我们在找一个失踪的男人,你也许能帮我们一点忙。那人的太太说,他失踪的前一天,你曾经到过他们家。他们给过你一双棕色的鞋子———你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东西?”
超过一个小时,麦罗林终于清楚了渥利在5月最后一个星期的行踪:他沿着小路朝南安普敦去寻找新的收获。他记得在史翠曲的酒馆歇过脚。“那天雨大得不得了。”3点钟,他们把他赶了出去,外面还在下着雨。“所以我就到了一个我所知道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去,下午和晚上一直都呆在那里。”
“那是哪里?”麦罗林问着沉默下来的老人。
渥利嘬起嘴唇,嘟成粉红色的一圈:“那里有栋大房子。墙一翻就过了。我去过那园子里几次,从来没看见一个人。树林附近,有一个人造的、像山洞一样的东西。我总是拔些欧洲蕨进去,铺在地上好好睡一觉。”
“你记得这是哪一天的事吗,渥利?”
“天知道,小子。”
麦罗林问出下一个问题:“那地方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清楚地了解里面的样子。”
“是的,里面是空的。”
“那第二天早上呢?”
“我在那里呆到中午吧,可不是?”他说,他走到史翠曲外围的那一排房子那里,有人给了他一个三明治。
是那些公有住宅,麦罗林想。“你去别人家试过吗?”他问。
“有个年轻的女人叫我走开。天知道,我很同情那个太太。她屋里大概有一群小鬼在乱吼乱叫。我放弃史翠曲沿路走下去,差不多半小时后到了另一个村子里。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小子,不过有个牧师住在那里。那时又下起雨来。我到处找地方躲,找到一栋比较大的房子,房子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棚屋,附近一个人也没有。我打开门就闪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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