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那么大,怎么会没有听见呢?你不觉得奇怪吗?”刘宏超若有所思地问。
“他们都说没有听见。不过早上睡意正浓,这些人晚上又都耍得太晚,睡得太迟,加上开枪处是在楼梯间这样一个与住房相对隔绝的狭小空间,枪声有可能不容易被听见。”
“弹头和弹壳都是在被害人附近发现的吗?”
“是的,发现弹头和弹壳的位置在现场勘查图上是清楚标明了的,你去阅卷就可以看见。那个弹头是五一式被甲弹,已经打变形了。”
“打变形了?变形程度大不大?破损了没有?”刘宏超关切地问。
“变形程度不太大,就是弹体凹了一块,没有破损,是完好的。”
“哦。”
“现场情况就是这些,我们勘查现场时,多吉也一直在现场,他也比较清楚,你去会见他时也可以问问他。”
文小华这时略带几分羞涩地问:“那个弹头和弹壳都鉴定了吗?是多吉的枪发射的吗?”
“鉴定过了,是多吉的枪发射的,这些在案卷里都有。”王龙肯定地回答。
“情况就是这样,这个案子很简单,一目了然,显然是多吉那天凌晨把那个不知何故闯进招待所的人一枪打伤的,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多吉自己也承认。”王龙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地继续说:“我们虽然都很同情多吉,我同多吉也是好朋友,也可以说是生死朋友,但我首先是一名警察,再是朋友,在处理案子时,我也必须按程序走。再说现场也确实如此,那些东西是不可能做假的,更何况出现场的不是我一个人,我们队长,派出所长都来了的,他们也都同多吉熟悉,但在工作上是要求实事求是的。”
“谢谢你,情况比较清楚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多吉的枪是怎么扣响的,是他自己有意识扣响的还是无意识扣响的,也就是说是不是个意外?在这个问题上多吉是怎么交代的?”刘宏超又问。
“多吉在这个问题上有两种说法,第一次供述是‘我就向那个人跑的方向开了一枪’,后来的供述又有‘枪就不知怎么响了’。”王龙答道。
“这个问题阅卷和会见后就知道了。”刘宏超若有所思地说。
“希望刘老师、文老师一定多多费心,尽力帮助多吉。我先谢谢了。”王龙声音有些哽咽的说。
“请你放心,我是一定会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的。”刘宏超握着王龙的手说。
就在王龙准备告辞时刘宏超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他拉着王龙重新坐下问:“多吉当过兵,在治安上又干了那么多年,他应该知道在使用枪械时,如果不是自己或他人的生命受到了直接威胁,应该先鸣枪警告。你说对吗?”
“正确,多吉肯定是知道这个规定的。但那个楼梯间四面都是水泥墙,并且很狭窄,多吉当过兵,知道如果在那个环境下开枪,很可能没有把别人打倒,跳弹倒很有可能先把自己打倒了。所以说多吉一般是不可能在那个地方开枪的,这是一个常识问题。刘老师,你的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提醒了我。”王龙眼睛里闪着光答道。
“今天就这样吧,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会再找你的,好吗?”刘宏超再一次握住王龙的手说。
“没有问题,再见。”
同王龙警官的会面使刘宏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想,如果一切都真如王龙介绍的那样,证据、口供都对多吉如此不利,再加上受害人一方又在不断施加巨大的压力。社会舆论也是一把杀人的刀啊!在这种情况下,凭自己的努力很有可能是难有大的作为了。现在只有祈求法院、法官能顶住压力,力求公正审判了。想到这里,他对文小华说:“你听了王龙的案情介绍有什么看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所以证据都对多吉不利,现在就看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多吉不是故意开枪的,恐怕多吉是在劫难逃了。”文小华答到。
“是啊。但是否是故意开枪,也既是说犯罪的主观方面,就这个案子来说,要找到证据是很难的,行为人当时是怎么想的,谁也难以准确知道,只能根据当时的环境、条件和行为本身的外在表现去判断,去尽量还原事实本身。但理论上只能是尽量接近事实,而不可能完全还原事实。这个案子最难处还在于案子本身以外的因素,在于这些因素对案件审判的影响、干涉。你说对吗。”
“对。”文小华答道。
刘宏超接着又说:“这个王龙警官很不错,既富有同情心、人情味,同时也不丧失原则,在原则和人情面前,他是把原则放在第一位的,就这一点来说他是一个好警察。这使我想起了美国作家劳伦斯
amp;#8226;山德斯的一句话‘一个警察是不应该有同情心的。对一个警察来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警察就应该这样。解释、辩护是医生、精神大夫、社会学家、法官和律师们的事。这些人的责任就是要看出黑白中间的灰色,去同情、去怜悯。’劳伦斯amp;#8226;山德斯又说‘警察就得按原则办事。因为……因为必须得有顽石般的标准、铁一般的纪律。一个警察就得按这样的原则行事,而不能允许自己去向人们表示同情或者流眼泪。这一点很重要,因为所有那些向人们表示同情的人——他们往往是改变了标准,磨平了棱角,软化了法律。但是,如果一旦没有了标准,警察放弃了自己的天职,那么,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什么都可以改变、通融、软化,万事都那么悦耳动听,合情合理。结果,社会就变成一团糊糊,没有顽石,没有钢铁。而这样的社会,谁还能在这里生活呢?到处都是无政府主义状态,混乱的世界。’” 52书库推荐浏览: 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