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轮回_jianke200 【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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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借尸还魂(中)

 

PART 1. 马力在三天后给我来了一个电话,告知了我有关那个民工的情况。  刘四喜,男,38岁,侗族,贵州省黔东南自治州镇远县老王洞村人,五年前来到天鹏房开担任泥水工,2004年6月辞职后不知去向。  马力应该不会撒谎,那天从天鹏房开离开后,我对这家公司的财务情况作了一些初步的调查,的确存在着一些可疑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刘四喜不知去向,而曾经与他一个工作队的那些工友如今却又远在上海,线索又一次中断了。  “陈队,既然一时我们没有办法找到刘四喜,干脆直接去把那行动古怪的一家子请进来问个明白。如果松林中那座署名姚梦雪的坟真那个意外死去的少女,我看八成是这家人给立的。”莫辉破天荒地抽起了一支烟,接着被呛得不住咳嗽起来。  我笑了笑,转过身看着窗外,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并不确定此姚梦雪即是彼姚梦雪,万一弄错了岂不是给这个本就已经不幸的家庭又增添一份痛苦?其次,如果他们真和这案子有关系,现在就提审,那无疑是打草惊蛇。”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可能现在去找刘四喜吧,他在不在这还是个问题,何况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  “第八天?”  “怎么,陈队,你难道忘了那个女鬼的诅咒了?”  “哦,是的,诅咒。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诅咒?”  莫辉的神色凝重,用一种提醒我的口吻说道:“队长,还是慎重点好,在南宫小雪的那本日记没有弄清楚之前,咱们最好还是先肯定这些东西。”  我把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步子。良久,我走到莫辉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两小时后有班去上海的飞机,你立刻去天鹏房开在上海的那座工地,把所了解到的一切详细地记下回来汇报。我只给你36小时,后天一早你得马上回来报到。至于保安那方面,我会加派人手安排监视,后天不会有诅咒被应验。”  莫辉离开了办公室。  我又一次站到了窗前,将头探出窗外,没一会便看见了莫辉的身影。只见他匆匆走出了办公大楼,又匆匆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这就是刑警的工作,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接到命令就必须马上执行,随时出远门,随时可能牺牲生命,甚至当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的时候,家人还无从知晓你的行踪。在维护着千万家庭的生命财产安全的同时,给自己家庭所带来的却是忧虑与不安。  “陈一铭,林原的悼词准备好了么?”我还没有来得及从感慨中回过神来,办公室的门却又一次被萧强推了开来。  “不是下周吗?这么急干吗?”  “还有四天,你得先拿个初稿来给领导过目。”  “妈的又是这样,干脆让领导自己去写好了。”  “行了,你也别发牢骚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了,案件最近有没有新的进展?”  “目前倒是有几条新线索,不过还没有找到突破口。”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快开口,要是找到林原的那本实验笔记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也非常想知道他所进行的实验。”  “这当然没问题。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死去的人又活过来?”  萧强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显然对于我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感到惊讶。他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那副金丝眼镜笑道:“得了老朋友,你呀就别拿我来寻开心了。”  我绷着脸,严肃地说道:“我是认真的,我也没工夫和你开玩笑。”说着我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南宫小雪那本日记,“这上面的笔迹可是你亲自鉴定的。”  萧强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没有声音,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空气似乎在我拿出南宫小雪的那本日记的一瞬间被冻结,沉闷得让人快要窒息。  良久,萧强缓缓地抬起了头说道:“对于这本日记我也不知该做何解释,或许是技术上有些失误。要不把日记给我再重新鉴定一次?”  我摇了摇头说:“你的技术我信得过,我之所以这样问你不仅仅是因为这本无法解释的日记,而是在我对林原之死的调查过程中,又发现了类似当年第四校区案件中死人重现的事,并且我也亲眼见到了!”  “什么!”萧强大吃一惊。他又一次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想也许是幻觉,难不成还真有借尸还魂这种事?”  借尸还魂!又是借尸还魂。我不禁又想起了前几天在搜狐论坛上所看到的那篇未完的帖子。  PART 2.  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我不愿回去的家。凌乱的摆设依旧凌乱,空气中依旧散发着阵阵霉臭。  我没有开灯。不知为什么很多时候我害怕光亮。  窗外老街上的那盏昏暗的路灯所发出的柔弱的光芒,淡淡地映射在贴在玻璃上的那些早已泛黄的报纸上面,让我可以在不开灯的情况下也能辨别屋内家具的轮廓。  我缓缓地走到电脑桌旁,插上电源,打开了沉睡的计算机。伴随着“嘀”的一声,黑色的屏幕慢慢亮了起来,苍白色的荧光把我的影子直直地拖到了墙上。  打开了IE浏览器,熟练地敲下http://www.sohu.com的网址,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女人怕鬼”的社区,很快那篇帖子又落入了我的眼帘。  它依旧排列在所有帖子前面,浏览和回复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位数。才短短几天时间里,它的人气几乎翻了一倍。  我飞快地点开了那张帖子,在数十张回帖后面我看到了这篇奇特的文章的后续。  上次谈到了有关死后意识的物质载体,不过我却突然有点急事不得不停下。刚才我稍稍看了一下网友们的回复,几乎是骂声一片。  有批评是好事,有批评和不同的声音存在,说明至少大家是仔细读了我这篇文章了。不过很遗憾,从各位回复的情况来看,大部分读了我这篇文章的朋友实质上根本就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我可以理解。如今对灵异时间感兴趣的大多数人,他们所在意的,所喜欢的,仅仅是这类事件的表象,例如UFO的目击,某学院的幽灵事件,甚至是一些胡编乱造的怪谈和用低劣的PHOTO SHOP技术伪造的所谓灵异图片也让他们爱不释手。而对于真正的,具有理论意义的,揭示着那些灵异事件真相的言辞,他们却无法去理解和领悟。  也许是我的语言表述太过逻辑化和理论化,让大多数朋友无法理解,不过我不准备去改变这种表述方式。因为这不是怪谈,也不是小说,而是一篇论文。  “这个狂妄的小子。”我点起了一支烟,“如果他去做促销一定不错,仅从这个续文的开头就可以看出他深谙如何去营销自己的方法,虽然这种方式会引来更多人的咒骂,但是不管怎样,这篇文章的读者却因此增加了。”想到这,我深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迫不及待地去读这片文章。它的确让我越来越感兴趣。  如何将死去人们的意识保存下来,究竟除去存活状态下的大脑以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够作为意识的物质载体呢?在阐述这个观点之前,我想有必要先谈一谈一些民间的传说。  清代著名作家蒲松龄老先生在其所著的《聊斋志异》中,记载着不少有关活人与死人,阴间与阳界的故事。数百年来,文学评论家们一直将《聊斋志异》视为中国古典文学之上的五大奇书之一而响誉海内外。  《聊斋志异》从表面上来看仅仅是一些神鬼故事的民间怪谈,却反映出了人类社会的种种矛盾。以神鬼妖作为人性善恶的写照,揭示和批判人性丑恶的一面。这便是此书的文学价值和社会意义。  但是,遗憾的是,在这数百年间却没有人发现其间所隐藏的另一种价值。  我们总是习惯于用一种即定的,传统的认识和看待事物的方式来思考问题,缺乏大胆的假设想象力,缺乏挑战世俗观念的勇气。正如同《聊斋志异》一直以来仅仅只被人们从文学领域而认识,却忽视了其间所隐藏的众多玄机。  写者无意,读者有心。或许蒲松龄老先生在撰写这些故事的时候也没有留意过,而对于此书中记载的这些故事,我们早就给其下了“虚构”这样的一种说法,但我现在却要来否定它。  “虚构”是事实,但虚构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认为应该有两种解释。一,凭空捏造,把本不存在的事物通过艺术加工创造出来。二,根据已经存在的事物加以整合后而重新创造成一个新生的事物。  从正确的角度来说,人类的一切“虚构”行为都应该是后者这种解释。我们无法理解和认识我们所未接触过的东西,从远古的图腾到如今的神鬼的塑造,都是根据我们所熟知的动物、人种到其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东西拼凑出来的。中国的龙的形象就是最好的例证。而神妖总是以人的形象、动物的形象出现在文字、图形中。由此我们可以断定,《聊斋志异》中所记载的那些离奇荒诞的故事,也绝非完全的胡编乱造,其创作的原始素材必然的能在现实中找到。  下面我将以《聊斋志异》中最广为人知的故事来应证我的这个观点。  纵观整部《聊斋志异》,其中出现的最多的便是狐狸精的故事。如《婴宁》、《小翠》等,故事中的狐妖可幻化人形,锄强扶弱,知恩图报,但是最后总是被打回原形,变回狐狸。  故事本身是虚构的,理想化的,是对当时社会制度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写照,但是我们却似乎没有发现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像《聊斋志异》这部几乎搜罗了全部鬼怪形态的书里,却有如此之多的篇幅是描写狐妖?  除了《聊斋志异》中出现了众多狐狸精的故事外,还有《封神榜》中的苏妲己,其次是《天书奇谭》、《西游记》等脍炙人口的作品中也出现过狐妖,不论是何种神魔小说,狐狸精总会占有一席之地,这究竟为何?仅仅是简单的鬼神文化的传继?还是因为中国人对狐狸有着特殊的偏好?答案理所当然是否定的。  其实有关狐狸精的谜底早已揭晓,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而已。  文革时期四川某高校曾传出闹狐狸精的事件。狐精总在深夜出没男女寝室偷取食物,而在男生眼中总以美艳女子的形象出现,在女生眼中则以帅气的男子形象出现,搞得人心惶惶。最后人们设下陷阱将其捕获,发现其原来竟然是一只狐狸,瞬时之间有关狐狸精的故事炸开了锅。  经过调查,一位动物学家揭开了狐狸精的迷底。在被捕获的那只“成精”的狐狸身上,发现了一种被称之为“迷魂草”的植物纤维,这种植物能够让人产生幻觉。同时在这只狐狸身上发现了腿伤,而在伤口上还发现了另一种具有疗伤作用的草药。  狐狸天生具有一种本能,在其受伤后会自行去寻找一中草药来疗伤,而这种药草所生长的周围,常会伴生着“迷魂草”,狐狸在替自己疗伤时,多半会无意间沾上它。迷魂草对狐狸没有什么作用,却能令人产生幻觉。  由此可见,为何在古代的神怪典籍中狐狸精屡见不鲜,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古人对狐狸的这种本能以及“迷魂草”的特性不了解,在产生幻觉后认为是遇到了狐妖。最后经过想象和艺术加工,以口述和笔录的形式流传了下来。  既然有关狐妖的传说最终得到了解释,那么有关转世轮回的传说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们不妨大胆地做一个假设,或许曾经发生过死人复活的事件,当然我这里所说的复活与民间传说与宗教上所说的复活不是一个概念。由于当时的人们对自然科学的很多领域还不了解,无法解释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因此便付之与神秘色彩。  例如有关尸变,现在我们都很清楚,尸体的部分会动是生物电的作用,那么复活呢?隐藏在死人复活这一现象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呢?  有关复活在民间传说中常以两种形式出现,一是魂魄被摄,后经有道之士施法将其魂魄引回提内,由此死而复生;或是由于阳寿未尽而魂魄被阴间小鬼误捉,后经查明生死簿又将其魂魄放归,由此复活。  对于这种传说,极有可能是对一些假死状态所作的解释。而现代医学通过对部分生命垂危,濒临死亡最后又奇迹般活过来的人们的调查中了解到,几乎所有人在与死亡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都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梦境,如见到已故的亲人和朋友等等。这也许正是我们创造出死后世界的最基本的现实素材。  另一种复活形态,也即是我在提到它之前所花费了大量篇幅来论证的中心。  《聊斋志异》中有这样两则故事描绘了这种复活形态,如《小谢》一文中有这样一段话:“……因书二符付生,曰:‘归授两鬼,任其福命。如闻门外有哭女者,吞符急出,先到者可活’……后月余,果闻有哭女者,二女争奔而去。小谢忙急,望吞其符。见有丧舆过,秋容直而去,方共惊疑;俄闻棺中有声,息肩发验,女已顿苏。……生就视之,面庞虽异,而光验不及秋容,喜惬过望,殷叙平生……”  这是一段描写女鬼秋容借郝氏之女的肉身而复活的情节。同样在《长清僧》一文中也有类似的记载:“……僧不自知死,魂飘去河南界。河南有故绅子,率十余骑按鹰猎兔。马逸,坠毙。僧魂适值,翕然而合,遂渐苏……”  两则故事皆记录了借尸还魂的事件,同时也向我们展示了这样一个道理,即灵魂为生命的主宰,但必须借助肉体来表现生命的形式。人死后意识与肉体相分离,在某种条件下能进入并自由地控制一具躯体,那便意味着它又重新获得了生命。人死后借助某种我们未知的物质载体所保留在自然界中的意识就是我们所说的幽灵。  也许你会问,人死后意识若真以这种形式存在下来的话,为什么我们几乎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借尸还魂的这种奇景?这恰好是一个多年来将人们引入误区的一个关键。  首先,到底意识是什么?人们总喜欢把意识看作是凌驾于物质基础之上东西,将其看成是一种精神力量,形成于对物质世界的认知,又具备改造物质世界的能力。但是从纯自然的角度来说,意识其本质就是一种物质。  我们获取到外部信息,以电能的方式通过神经元传递到大脑并保存下来,成为意识形态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部分——记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动物生命本体的一个重要意义就是记忆。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个患失忆症的病人,他完全丧失了他20岁之前的记忆,那么对于他来说从出生开始一直到他患病之时的前20年其实是没有意义的,虽然这20年的生命客观地存在过,但对于他的意识来说则是空白的。  但是,这种失去的记忆并不是不能寻找回来,在众多的医学临床记录中,我们不难找到那些记忆失而复得的个案,这说明了什么?是的,当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竟离那个有关灵魂到底存在与否的结论不远了。  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不得不又一次在此停笔,希望大家能谅解……  PART 3.  我坐在计算机的屏幕前,思绪良久都沉浸在这篇怪异的文章之中。虽然从它的开头到最近的那段结尾,并没有说明到底人在死后意识究竟附于何种物质载体之上,但却不得不肯定文章作者那种独特的思维方式以及所引用的那些叫人拍案叫绝的例证。  “不知所云。”  “精彩,楼主是学什么专业的?”  “期待下文。”  “虽然不知道楼主到底想说什么,但是不可否认楼主的文章不无道理,加油继续。”  “……”  从这篇续文后的回复来看,越来越多的读者对这篇文章产生了兴趣,甚至有许多人已经开始猜测起它的最后结局来。  究竟“借尸还魂”这一表相后所隐藏的真相是什么?“镜湖山庄”外的那片松林中的孤坟里所躺着的尸体与那个出现在小区里,神秘而恐怖的女子之间到底又有什么关系?九年前就已经自杀身亡的南宫小雪,她的意识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上?一连窜的疑问压得我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我的直觉让我越来越感到这篇尚未被完成的文章也许会为我指引出一个方向。  于是,我将手指放到了键盘上,在快速回复栏上打下了这样一排文字:“我很仔细地拜读了阁下的这篇大作,并深深地为其中所叙述的一切而吸引。我期盼着能早日看到阁下的后文,因为我如今正被一些无法理解的事件所困绕,不能自拔。今日读了阁下的续文之后,我深深地感到或许能从阁下的文字中找到帮助我得以从这种困境中解脱出来的钥匙。”  当发完这行文字后,我关上了电脑,轻轻将头仰靠在椅子后背上,习惯性地点起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将烟雾吐出,然后沉寂在黑暗中。  夏日的夜晚总是让人感到异常地烦闷,虽然房间中那扇陈久的落地电风扇机械地促使着屋子里空气的流动,但是汗液依旧不住地从我的毛孔渗出,带着霉臭味的空气充斥着我的鼻腔。  或许我应该打开那闪久已关闭着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入这如同坟墓般的屋子,但是我却害怕这么做。我害怕会有一双眼睛,透过窗户来窥探我的一举一动。  这间屋子原本也曾经洋溢着欢乐与温馨,原本也充满了阳光与生机。在这里,我第一次享受了鱼水之欢,云雨之乐;在这里,曾经留下过我对组建一个家庭的憧憬。  但是,也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那个曾经给我快乐的天使却在一瞬间将我拉进了地狱。就在我酝酿着我们的婚姻的时候,她却突然向我宣告了我们关系的终结。为了享乐和金钱,她背叛了爱情选择了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我强作镇定地送走了她,随即愤怒地砸毁了家中的一切。  从那一天起,魔鬼附上了我的躯体,每当回到这里,我就会痛苦不堪。复仇的烈焰将我烧灼得不成人形。清醒的时候就连我自己也对我那种非正常状态下的行为感到恐惧。从此我将窗户紧闭,并在玻璃上贴上了一层报纸。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的这个秘密。  从此以后,我不再去追求爱情,对女人更多的是一种憎恨与毁灭的欲望。在这段时间里,所有被我逮捕到的女犯,几乎无一例外地受到过我粗暴的对待,这一切直到她的出现——郁兰。  窗户虽然依旧紧闭,却也无法阻挡声音的传递。那些流浪的野猫交合时所发出的恐怖的叫声,不时地扰乱着我的心神。一种原始的动物本能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我在房间里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不住地往头上涌,骚热地气息在我的体内上下窜动。  郁兰那张秀丽的脸庞闪现在我的眼前,那对勾人魂魄的眸子让我喘不过气来。终于我无法忍受住这欲火的煎熬,猛地冲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冲下了楼梯。  小街一如既往地那样安静,破旧的老房子们在昏暗的路灯的映照下,似乎正诉说着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在这里所发生过的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是我刚刚进入警队的第一天,就在自己所居住的这条古老的小街上,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受害者被残忍地割开了小腹,场面惨不忍睹。从此,只要一过九点,这条街上便行人稀少了。虽然凶手早已正法,但是人们总对那残忍的一幕无法忘却。千百年来对死者的敬畏和恐惧的心态,并没有因为哲学与自然科学的进步而改变。  我沿着这条街漫无目的地走着,夏夜的凉风不时地拂过我的胸膛,但是我那种充斥着烦躁与骚乱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  每过一个岔路口,就会有一盏昏暗的路灯。每一个岔路口的路灯都在左右轻轻地摇晃,晃荡的光线和影子,看得我的脑袋晕晕沉沉。  一种奇怪的静。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点半。  晚上十点半,对于一个繁华的大都市来说不应该会如此安静。虽然这条老街曲径幽深,行人稀少,但至少那些老房子里的居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都睡去。但现在整条街道两旁的屋子的玻璃窗上,没有一扇从里面透出一丝光线,就连电视机屏幕发出的荧光也没有,一片漆黑。整条街道就像一座死城,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哦,不,有生命。  远处不时传来猫的叫声,凄厉地如同鬼哭。  我继续向前走着,不知走过了多少个岔路口。时间好像被凝滞,空间也像被锁定,这条在我记忆中并不太长的小街,此刻突然变得似乎没有了尽头。  黑暗与寂静并没有让我感到害怕,相反的,在寂静中我越发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我继续沿着寂静这条怪异的街道走了下去,脚步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似乎早已知道在它的尽头正有某样我期望的东西等待着我。  终于,不知道走了多久以后,一座熟悉的建筑,一座唯一有灯光的建筑出现在这条小街的尽头。这座建筑到底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我敢肯定不会是在这条街上。  脚下的路笔直地延伸到这座老式楼房的大公拱门里,那门里闪烁着昏暗的绿色灯光。  门像一张撑开的大嘴,路像一条长长的舌头。而我,就像一只已经无法挣扎的猎物,一步步向着那要将我吞噬的“大嘴”走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指引我的意识的就是我得走进去,走进那唯一一扇窗户内透着灯光的屋子里去。  终于走进了那扇拱形的大门,一股阴冷的寒意立即席卷了我的全身,一条陈旧的木制楼梯正对着我的面前,在它的尽头,笼罩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右边有一间如同值班室的房间,长长的窗户像那种上世纪八十年代火车站售票的窗台,生锈的铁栅栏将整扇窗拦了起来,而那暗淡的、绿色的灯光正是从这间屋子里传来。  我不由自主地向那铁栅栏里张望,绿色的灯光下,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婆正坐在一张老式竹椅上打着毛线。她似乎已经发现了我这名陌生的闯入者,突然抬起了头冲着我诡异地笑了笑,然后慢慢地从那张竹椅上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窗台前,把脸凑到了铁栅栏上,同时伸出了一只手,机械地指向那条通往二楼的楼梯。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我在我记忆中的那条街上从来就不曾有国这样一幢奇怪的建筑,但它却又偏偏如此眼熟。而这个诡异的老太婆似乎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从她此刻眼神中所流露出的那种神态来看,就如同她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我,等着我走进这幢房子,然后为我指明我所该去的地方。  我麻木地转过了头看了看那条阴森森的楼梯,又麻木地转回看了看这老太婆,她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指路的姿势,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似一点都没有变动过。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到她从竹椅上站起走过来,你真会以为她是一尊早就被塑好在这里的腊像。  我盯着那条木制的楼梯,双脚缓慢地、机械地朝着它挪动着。楼梯尽头的黑暗中似乎传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拉着我靠近它。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木制楼梯所发出的声响,我的身体完全被湮没在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能够在这视觉完全失去作用的环境下继续在楼道内前行的,而且很快拐过了楼角,上到了二楼。  一条长长的,漆黑的走廊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些,是因为在这过道中,有一束柔和的光芒从一扇虚掩着的房门的门缝中射出。  在这阴森诡异的楼到里怎会有这样与之极不相称的柔光?我没有细想,我迫切地想进入这扇虚掩着的房门。  我知道它就是方才从外面看到的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我感觉得出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定正在里面等待着我的到来。  “吱呀”一声我拉开虚掩的房门,眼前顿时为之一亮。一间虽不宽敞但却十分整洁的房间展现在我的面前。  粉红色的灯光给人一股暖意,让我瞬时忘却了刚才所见到的那些景象。这房间内的一切很快将我与外界隔绝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女人声音从窗户边那张拉着粉色帐子的床上传来。  “郁……郁兰?”我只觉得心跳开始加速。  “难道还会是别人吗?”帐子缓缓地被揭开,一双修长的腿从里面伸了出来。  郁兰披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粉红色的纱衣,赤着双脚走下了床,朝着我一步步缓缓走来。诱人的胴体透过薄薄的纱衣,若隐若显地展现在我的眼前,那对柔情似水的眸子在我与之对视的一刹那间已勾走了我魂魄。  我浑然不知自己到底身处何方,更不明白郁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眼前的一切已经让我无从去思考这些问题,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郁兰的手臂已经挽住了我脖子,丰满而又富有弹性的胸部已紧紧贴上了我胸膛。  “你知道吗,我已经等了你好久,为什么你直到现在才来?”郁兰的手指头在我的鼻尖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调皮地说道。  “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没有来得及细想,郁兰已经拉起我的手向床边走去。那双柔软的纤纤玉手就像有磁性一般,让我的身体不知不觉地随着它所牵引的而行动。  粉红色的灯光,粉红色的纱帐,粉红色的纱衣,在这片粉色的天地间,我头晕目眩,被郁兰一把推倒在那张席梦思上。  郁兰的香唇紧紧贴上了我的脖子,那双玉手如同泥鳅一样在我的身上游走着。我轻轻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慢慢闭上了双眼,任由她的那双手勾动着我欲火。  我不想去思考这一切到底是否真实,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我宁愿永远也不要醒过来。但是就在我刚刚这样想的那一瞬间,脖子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痛楚让我本能地睁开双眼,朝着自己的颈部望去,只见郁兰那只手已变得苍白,指甲毫无血色,正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  这只手,这只手为何也如此熟悉?是的,在林原的那本黑色硬抄本中,我曾经见到过对这只手的描写。一只令人恐惧的女人的手——前田丽子的那只手!  刺痛与冰凉顺着我的颈部神经传递到大脑,寒冷瞬时冻结了我的全身,紧接着从那深陷入我肌肤的指甲旁,一股热流顺着脖子慢慢流淌下来。  本能让我一把抓住了郁兰的长发,但是就在我将她的头发抓起的那一刹那,我的整个身体就如同被强烈的电流穿越。郁兰那乌黑的披肩长法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细长的麻花辫子!  躺在我身上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似乎因为我抓扯到了她的长发而感到疼痛,猛地一下抬起头来,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孔射入我的眼帘。  不是郁兰,不是郁兰!是她,那个在九年前就已自杀身亡的女孩,那个日记恐怖的缔造者,哪个飘荡在尘世间的怨灵——南宫小雪!  郁兰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南宫小雪?我来不及细想,那只掐住我脖子的手已经越来越紧,我的眼睛已经开始优点发黑,脑袋就如同要炸开了一般。  我挣扎着拉开那只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奋力地推开这个如同死尸般的女人,然后一个翻身跳下了床,朝着那扇虚掩着的房门跑去。  我一把拉开了房门,却未料到南宫小雪不知如何已经到了门外,整个身体将门口拦住,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微笑,两眼直直地瞪着我。我本能地往后倒退一步,想转过身去夺窗而逃,然而一股寒意立时从我背上升起,只觉得一道冷风伴随着“唰”的一声,从我的脑后一掠而过。  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扭转头向后看去,只见身后赫然站着另一个南宫小雪!也就在这一瞬间,一前一后四条麻花辫子如同四条眼镜蛇一般一掠而起,紧紧地缠住了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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