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清楚,柳成阳决定抓紧时间补上这一课,就
从接近和了解于夫这位死去的恐怖小说作家入手。第
一件事,就是到于夫家里看一看,实地感受一下这位
恐怖作家。
于夫的家——现在应该叫故居了——坐落在一条破败
的、逼窄幽暗的小巷深处,与他享誉全国的声望极不
相称。随行的市作协的秘书长告诉柳成阳,是于夫自
己坚持住在这里的,他说他喜欢这里的独特气氛。“
我没感这里的气氛有什么独特之处啊!”柳成阳不太
明白。“还不够独特?敢情你是个孔武雄壮的大男人
。你要是个女的,半夜三更的时候一个人在巷子里走
走试试!”年轻的女助手心直口快,反对大队长的意
见。
于夫的家门被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狭小的院落,三间
平房。“他家没有别人?”柳成阳问。“他是个鳏夫
,一直一个人居住。血缘最近的亲戚是他的妹妹,不
过她十几年前就远嫁澳大利亚了,基本没有回来过。
”作协秘书长对业务显然很熟悉,对于夫的情况了如
指掌。“那,于夫是个作家,听说还长期有病,他的
日常起居能够自理吗?”柳成阳又问。秘书长回答说
:“他一直雇用钟点工来打理家务。于夫是个典型的
自闭症患者,几乎足不出户,连钟点工都是我们作协
帮他联系的。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上个月
被炸死的王坤就在这里做过,不过她只做了两个月,
就因为忍受不了于夫的怪诞辞工了。”柳成阳脑子里
火光一闪:太好了,这可是条重要信息,终于找到死
者王小米跟于夫在现实中的交叉点了!
房子里的一切跟阜城市的市井人家没有什么不同,看
不出主人的职业痕迹,连职业作家须臾离不开的电脑
都没看见。“奇怪,于夫不在这里写作吗?”柳成阳
不解地问。“这就是他最怪诞的地方。他没有其他工
作生活场所,就在这里写作,——准确地说,是在这
里的地下室里。”
在秘书长的指引下,柳成阳在房间角落里找到了一只
盖子。打开盖子,一股污浊的热气扑地喷了出来,混
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鼻气味。盖子下面是排台
阶,几个人捂着鼻子,顺着台阶钻了进去。“开关在
哪儿?快开灯!太可怕了!”女助手说,声音有些发
颤。她哪里知道,从灯光里浮现出来的景象远比黑暗
可怕百倍:几具残缺不全的人体骨骼,被铁丝绑着固
定在支架上,其中一个把自己的脑袋夹在腋下;一排
呲牙咧嘴、狰狞可怖的面具,从黑乎乎的墙上用没有
眼珠的眼睛失神地望着他们;书桌上是一台电脑,电
脑旁边摆着一只雕塑——那是什么样的雕塑啊,一颗
猩红的心脏,仿佛还在冒着热气,被一只黑手死死地
攥住,手指都深深陷进心肌里,雕塑的基座,竟是一
瘫凝固的乌黑的血!书桌后面的书架上,陈列着几乎
所有能够搜罗的到的恐怖电影的DVD光盘,和关于幽灵
、巫术、妖魔鬼怪等恐怖题材的图书。女助手的神经
再也经受不住了,她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逃回地面
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吐了满地。
难怪于夫作品里的每一个字眼都让人瞳孔放大、毛发
倒竖,他的秘诀就是让自己置身于这样一种阴曹地府
一般的环境和氛围中,让自己深深陷入那种极度的恐
怖里,放任战栗着的神经幻化出更加可怕的意象和情
节,再把这种恐怖原汁原味地转嫁给读者。他的问题
远非自闭症那么简单,经年累月地对自己进行精神虐
待,任谁都会变态发狂!
突然,一个与地下室的整体气氛不很协调的东西闯入
了柳成阳的视线。他走过去,弯腰从转椅下面拾起一
个小本子,封皮上印着“阜城晚报”四个字。他靠近
昏暗的吊灯,发现下面还有两个钢笔书写的小字:吴
非。又是他!他到这里来过了?他来干什么?这个家
伙上蹿下跳,无孔不入,他在这些诡异事件中,究竟
扮演什么角色?看来,是该主动跟他正面交锋了。
4、
柳成阳好不容易才在一家酒吧找到吴胖子,不过此刻
他脸上那种标志性的玩世不恭和目空一切都荡然无存
了,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他一杯接一杯地
往肚子里灌着啤酒,希图用烂醉如泥来逃避什么。柳
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让他从酒杯上抬起头来,竟
使他惊恐地跳了起来。
“怎么样,柳大队,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怕,太
可怕了!”见是柳成阳,吴非才稍稍安定下来,求助
似地连声问。“什么是真的?”柳成阳佯装没听明白
。“幽灵啊!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么多无法解释、违背
常理的怪异事件,除了于夫阴魂不散,还能是什么?
我去过他的地下室了,那里阴气沉沉了,我怀疑那是
地狱的一个角落!于夫长期在那里厮磨,难免浸润沾
染上鬼气,所以他的肉体虽然被火化了,灵魂却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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