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香_连谏【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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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左起到一半的身体,像只受惊的刺猬,缩成一团,楼下那个与悠悠的声音掺和在一起的男声让他惶恐。

  就像,他正看一副美丽图画,却突然被一道黑漆漆的幕布裹住了身体挡住了视线。

  上楼来的脚步,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空洞的回声,仿佛,每一步,都践踏在他心上。

  这样晚了,送悠悠回来的男人定然是悠悠所信赖的,这样晚了,能被允许进入一个单身女子闺房的男人,定然与她非一般关系……

  听见悠悠拿钥匙开门时,左左抱住了脑袋,他将头深深地向腹部位置埋去,他那么害怕听到即将听到的一切。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听,哪怕越听越疼他也要听,爱情会让人爱上自虐,精神的,肉体的自虐。

  随着悠悠的房门喀哒一声关上,他的整个美仑美奂的幻象世界,轰然地倒下了,狠狠地砸乱了他的思维。

  他听见了悠悠的声音,像优美的蛇,从木格子窗的缝隙里钻出来:抱紧点……

  然后,他又听到了一个男人粗壮的喘息和坏笑声,房间里响起了咚咚的奔跑声,似乎是有人在跑有人在追,然后是砰砰的,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有人被捉住了却在撒着娇半推半就的挣扎声,有身体被扔到床上后发出的尖叫声……

 

  声音,这些让左左终生难忘的声音,像一种恶毒的蛊,深深侵进了他的脑海,让他恨不能将记住了这种声音的脑组织挖出来扔掉。

  悠悠似是哭泣似是呻吟的叫声,像绵延的河,流淌在夏天的夜里,在这个晚上,这种声音,成为了一种动力,促使他,突然地抓狂,突然地,生出了一片阴森的杀机,突然地,想将这个世界,掀翻了毁灭了。

 

  黑暗中,他仰望着撒满了天空的星星们,它们毛茸茸的,眨着蓬松的眼睛,他的拳头死死的攥着,他的齿紧紧地咬着,可是,他的腿,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大片大片的眼泪漫过了他的脸。

 

  无边的绝望让他丧失了支配肢体站立的动力。

  后来,悠悠将面向晒台的那扇窗子打开了,他嗅到了一股复杂的气味,扑面地,冲了过来,他望着悠悠,她裸的身体那么美,像西方油画上的少女,他看她那么清晰,像一幅镶嵌在窗子里的油画,她却看不见黑暗中的他。爱在他们之间,就是如此吧?

 

  她就那么裸着,依在窗子上,抽烟,看着天空。

  那时,左左还不知那个男人就叫陈年,他站在她的身后,双手象鱼一样在她光滑似缎的身上游走,很快,悠悠的眼神就迷离了,毛茸茸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柄优美的羽毛扇,宛如倒悬的弯月,她缓缓回过头去,倾情地看着他,缓缓地倾倒在他怀里,呼气若兰地说:陈年,我爱你,很爱。

 

  那个被唤做陈年的男人就吻她,吻得她将烟从窗口扔出来,用漂亮的小手,无力地捶打他的背,很快,窗子就合上了,然后,左左又一次听到了让他绝望的声音,歌唱一样,从窗子缝隙里蜿蜒流出。

 

  悠悠抽了一半的烟,猩红地躺在脚边,他看了一会,捡起来,嗅了一下,淡淡的香里,渗出丝丝的苦涩,他拧着眉,放到唇上,抽了一口,狠狠地,忽然地,他的胸口就剧烈地疼了起来,他拼命地忍住了汹涌在胸口的咳嗽,将火红的烟蒂,死死地按在胳膊上,他听到了一阵哧哧的焚烧皮肉声,在黑夜中,像电光火花迸发的刹那,一股皮肉的焦灼味道向四周空气迅速弥漫,他弯着腰,往楼下跑,冰凉冰凉的眼泪覆盖了他清瘦的脸。

 

  他终于可以大声地咳嗽,终于可以大口地喘息,他气喘吁吁地直起腰,一字一顿地说:陈年,为什么悠悠可以那样爱你?

  那一夜,夜晚的空气看见了这样一个年少男子,他清瘦如秋天的芦苇,有着修长得有些纤细的四肢,细长的眼睛,淡黄色的瞳孔里,张挂着一幅画,内容绝望迷茫,他太瘦了,瘦得面如弯月,瘦得让爱情都疼了起来,紧紧地抿着悲伤无限的唇。

 

 

第8节:看似飞翔却是坠落(3)

  3

  很长一段时间,左左变得沉默,连走路时,都是低垂着头的,偶尔望一眼天空,像只疲倦却必须的鸟,在振翅前张望一眼无垠的天空。

  除了周末,他不再回家,上课时,怔怔望着讲台上的教授,他态度严肃,嘴巴一张一合,左左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耳道里,回响着那夜的悠悠,她的声音,像哭又像是幸福。

  去食堂吃饭,也是一个人,端着饭盒,孤零零的,像一棵生长在荒野上的小树,拥有着无尽的悲伤与苍凉。

  夜晚,他去图书馆看书,或爬上高高的上铺,放下蚊帐,躲藏在里面的时光,让他觉得安全。偶尔,会有好事室友,贼头贼脑地爬上来,探进半张脸问:左左,有没有拿下你家楼上的美女?

 

  左左懒懒地看着他们,不说话,问者无趣,就下去了。

  如果爱上一个人,却爱不到,他(她)的名字,就会成为一种悲伤,一触就疼的悲伤。悠悠是左左的悲伤。

  周末回家,遇见悠悠的时候并不很多,周末是她最忙的工作日,令左左奇怪的是,为什么周末的夜晚陈年从不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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