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你肯定去找席晓明了,而且,你也是他的人,他派你来害老武!每天跟你在一起,老武就会慢慢变成白痴,然后那老怪物一根小指头就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我说得对不对?”
马龙见他如此胡搅蛮缠,急得满头大汗:“你……你胡说什么!每天都在听你们说,我连席晓明是谁都根本没见过!程哥,他老这么针对我,你可不能不管啊!”
“好了,别逗他了。”我止住还想再说什么的味王,对马龙说道:“你明天继续到那附近走动,但愿能再遇到那个人,如果真是鬼,算你倒霉,如果不是,就带他回来。”
马龙为难地说:“可是,我怕……”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声闷响,有人倒在了门口。
味王警觉地站了起来,小声说道:“有人,而且,流了很多血。”
说完,他慢慢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了一丝缝隙。
“园丁!”他惊叫一声,马上打开了门,弯腰扶起地上满身是血的老头,搀进屋来。
“喂!你怎么了?”他使劲摇着老头,却没有任何反应,鲜红的血仍不断从身体涌出。
我回到自己屋里,找到急救箱,帮园丁包扎伤口。
老头胸膛和腹部多出了七八条深深的刀痕,让我联想到自己的腿,但好在每一刀都不致命。我本怀疑这些伤痕来自贱人的馈赠,但仔细一看,割痕相当粗糙,显然是生手所为,便打消了这样的推测。包扎好伤口,我示意马龙喂他服下止血药,自己又坐回桌边。
过了好一会,苍老的农民终于悠悠睁开了眼睛。
“你……就是刀神吗?”老头的眼神绕过照顾自己的马龙,落到我身上。
“你好,”我轻声打了个招呼,“正是在下。”
“既然是你,应该猜到俺刚才去干嘛了吧?”
我点点头,笑而不答。
“唉……看来俺没白来找你。”老头很是沮丧,但随即话音里又出现了他一贯的傲慢,“想不到俺活到这把年纪,居然也会阴沟里翻船!那个臭小子,改天一定要杀了他!”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再说。”味王在一旁笑着说道。
老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忽然想起园丁的脾气,又联想到花芽从自己皮肤下蓬勃而出的景象,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惹这暴躁的老头。
“就是那个批评你花太艳的人么?”
“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鬼,俺也见得多了,本想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他到花房里乖乖待着。谁知道……”老头气得直喘粗气,“俺刚想把种子种下去,这小畜牲竟不见了!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就这么着,俺身上就挨了这么多刀!哼!下次找到这小兔崽子,他可没这么好运了!”
园丁越说越激动,结果扯到了包扎好的伤口,疼得咧了咧嘴。
看得出来,站在一边的味王心里舒服了许多。
马龙听完老头的话,惊慌地向我说道:“鬼!程哥,一定就是那只鬼!别叫我去了好不好,您上次留下的刀疤都还没好全呢!再叫我去找他,这……这不是送死吗?”
老头不屑一顾地骂道:“看你长得牛高马大的,胆子还不如俺一个老头子,世上哪来这么些鬼!废物,废物……”
世上当然是没有鬼的,就算有,我想,也未必那么容易见到。但忽隐忽现的人,却是有的。这样的人,势必会做些与众不同的事,比如,送人去天堂。
“程哥,我不去……”马龙还想逃避我叫他去做的事。
“已经很晚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我结束了对话,不管他是否愿意。
马龙很郁闷,看来晚上又要发泄在小兰身上。
老头已经无法离开这片破房子了,我安排他与味王同住。味王很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答应,只好嘟嘟囔囔地念叨着搀着受伤的园丁回了家。
我也回到了自己舒服的小床上,看着破窗里闪亮的星星,思绪万千,但想得最多的,还是小美。
席晓明还是得逞了,他在我脑子里深深地植下了一颗种子,发出的芽,就是小美。
她又一次在梦中出现,牵着我的手,在我耳边细语,一整夜都是。
我醒了,来不及道别,不过我知道,以后我的梦里,她都会不断出现,这就是席晓明想要的结果。
我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愤恨他,还是感谢他。也许总有那么一天,我会沉迷在这甜蜜的梦中,不再醒来。
我想要的,就是和小美一起,继续在那个既不属于天堂,也不属于地狱的地方生活下去。甚至在我睁开眼睛,感受到照射在床单上的阳光时,我仍然这么想。突然觉得我所作的一切都没有了价值,生活、艺术、生命,都成了那伊甸园一样的地方可有可无的陪衬。虽然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瞬间,但如果我以后在梦里不断受到这样的暗示,那么总有一天我会信以为真。我一生中最杰出作品,将会胎死腹中,这决不是我愿意见到的。
现在,这样的种子才刚刚萌芽,要长成参天大树,还需时日,我依然能对我决定的事情按部就班。只是,得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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