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夜里,李凤仙的母亲房间里总能听到一阵尖利可怕的笑声。而 自从李凤仙的母亲暴死以后,本就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她变得更加孤僻,也更加的古怪。有的时候,她显得十分开朗而且很容易相处;而有的时候,她又仿佛变了一个 人一般,不管村子里谁和她说话,她都冷冷地望着对方,直看得对方像被泼了冰水一样从头凉到脚。大家都觉得她神道道的,有些神秘,又有些恐怖,这恐怕是因为 她的母亲是一个仙娘婆的原因吧。
李凤仙的母亲死后,李凤仙就接替了她母亲的职业。继续干起仙娘婆的工作来。李凤仙也像她母亲一样神经兮兮地给 各家各户消灾免难,辟邪驱鬼。据说李凤仙的法术还是有些灵验的。西山村有一家人的小孩子有一天忽然失了神智,李凤仙走到那小孩家一看,口中念念有词,写了 一些神秘的符咒,然后让那小孩躺在她设好的法坛之上,拿出两块令牌在小孩的身体上方一下一下地击打,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再然后,李凤仙便拿出一个用符 咒包裹着的银盒,揭开盖子之后猛然盖在小孩的额头上,啪的一下使劲一拍;她又将那银盒移至小孩的胸膛上和肚脐下方分别拍了一下。这些古怪的仪式做完之后, 李凤仙将一道符咒点燃,化入一碗温水之中,叫那小孩的父母喂给小孩喝下。不一会儿,那小孩便神志清醒了。
这件事在西山村传得沸沸扬扬,大家纷 纷把这当作李凤仙法力高强的证据。不但信服她,而且家中一旦有什么化解不了的困难都会听她的意见。她俨然成了西山村的家事顾问。不但如此,她还渐渐地远近 闻名起来。听到她的事迹的人纷纷来到她家,要求她帮着别的人家化解难以解决的灾厄。
一切种种,成就了李凤仙法力高强的名声。但是,法力如此高强的李凤仙,却怎么害怕起胆小如鼠的王彪来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而且,以王彪可能想到的手段,他是决计不会残忍到剖开刘红艳的胸腹,而把小二稚嫩的身体生生地塞进刘红艳的肚子里去的。
我怀疑这件事的主谋很可能是李凤仙。可是,我想象不到任何一点李凤仙可能做这件事的动机。我的怀疑仅仅是我的直觉。尽管我绞尽脑汁到脑袋发昏,我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好把父母讲述的关于李凤仙的这些“光荣事迹”存放到我的脑子里,希望将来能和我的怀疑有所印证。
这一天晚上,我睡下不久,便恍恍惚惚地感觉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不,我分明能看到自己的身体还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难道我那不肯平息的内心让我的其中 一个魂魄从身体里飘了出来?我就这样定定地飘在我身体的正上方,却怎么也动不了。慢慢地,我发现我离床上的我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高,几乎快要从房顶上升到暗 黑的夜空。我想挣扎,可我的灵魂却仿佛被钉死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我的灵魂升腾起来,我已经升出了房顶。我看到漫天的星斗在那深蓝色的夜空, 我看到一弯新月正挂在金蛇山的东头,我看到房屋周围的竹林在夜风中幽幽地摇曳,好似一个个青幽幽的的鬼魅在翩翩起舞;我看到我家瓦房的角顶的上方,一只黑 色的猫像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看着我,那双绿莹莹的眼珠子透出一丝丝诡异的光芒。我转过头望向我家院子外的大路边,赫然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怪异地挥动 着双手,口里呜呜嗡嗡地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
一阵猛烈的夜风忽然像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吹去,呼啦一下,她的头发便往后飞开了。她的脸在苍 白的月光之下清晰地显露了出来。我看到了那张脸,那是一张我曾经看到过的脸。在月光的掩映之下,和那头长发分明不相称的脸上的那双恶魔一般的眼睛死尸一般 地瞪着我。我顿时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炸开了,一股寒意从那些毛孔里深入而来,直袭遍我的全身。我惊恐得无以复加,因为,我看到的那个长发之下的“她”的脸, 分明是李凤仙的老公,胡德友。
我想喊叫,可我的嘴张开又合上,声音却发不出来。我看到床上的自己还昏昏沉沉地睡着。我想让床上睡着的自己赶快惊醒。
我发现自己的魂魄往怪异的胡德友那里飘了过去。胡德友嬉笑着看着我,露出了一副邪恶而狰狞的表情……
我发现自己离我家的房顶越来越远,而离面目狰狞的胡德友越来越近。弯月的亮光让清水村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惨淡,惨淡得有点渗人。
忽然,房顶上的那只黑猫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嚎叫,“喵呜——”,那声音里似乎充满着许多的怨气,也充满着一种警告的语气。
然而披着长头发的胡德友却没有停止那古怪动作的迹象。
那只猫的叫声更加凄厉了。忽然,它像一道闪电一般从房顶上跳下来。我暗暗吃惊。房顶离地面那么高,它居然一点都不怕。它像发现了一只猎物一般向胡德友猛扑过去。“喵嗷喵嗷”地叫着,和胡德友厮打了起来。
那只黑猫在胡德友的身上窜来窜去,灵活自如,而胡德友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那只黑猫似乎认准了胡德友的脸,始终用那尖利的爪子抓向那张显得有些丑陋的脸皮。
忽然,我听到“嘶”的一声。我定睛一看,胡德友的脸皮竟然被那只黑猫活生生地撕了下来。而在那张丑陋的脸皮之后,竟然是李凤仙那张苍白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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