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亚辉大叫一声,旁边一位老太太吓得一哆嗦,手中的菜篮子掉下来,土豆满地乱滚,我们赶紧帮她去拾。
拾过土豆以后,卓娅芳喘息初定,才把事情说清楚:她那时候从她爸爸那里已经知道黎明与刘思秀在秘密约会,后来发现我和唐亚辉放学后老是跟踪黎明,怕我们会坏这两位老师的事,就写了那张匿名纸条,用信封装了,悄悄丢在我的课桌里……
“这事应该怪舒雁!”唐亚辉马上反戈一击,指着我对卓娅芳说,“他跟你同桌,应该想到是你干的,可是他一开始就说是老徐,害得我对黎明也心存怀疑,其实这两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嘛……”
然后他就自得其乐地哈哈大笑。卓娅芳也再次大笑,唯有我笑不出来。因为我想起方丽华说过,“老徐”是否可疑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而我却十分肯定地告诉她,那封恐吓信就是“老徐”写的。
“卓娅芳,你能不能找一下方丽华,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她?”
他俩一齐不解地看着我,好像我说的是外国话。
“给她说这个干什么?”唐亚辉问。
“这你就别管了。”我朝他摆摆手,又对卓娅芳说,“但是请你一定把这事向方丽华讲清楚,她一听就会明白的。”
“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她呢?”卓娅芳问。
“她早就不理舒雁了。”唐亚辉替我回答。
“是吗?”卓娅芳悚然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听我们说了以后,她若有所悟地点着头,“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正文 第二部(15)
“舒雁,干吗去?”
我回过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丽华正咬着嘴唇看着我笑!
“问你话呢,怎么不吭气呀?”她又说,还把头一偏。于是整个天空都明亮起来。然后我说不干吗,不干吗……今天天气真好……
“好什么呀?看这样子,今天要下雪……”
我说不错,不错,看样子是要下雪,今年第一场雪……
“瞧你,傻样儿!”
我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这张脸庞容光焕发,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美得令人眩目。
“怎么样?”她调皮地笑着,“还是我说得对吧?那个‘老徐’并不是什么坏人……”
“卓娅芳跟你说啦?”
“她把一切都告诉我啦……”
“那,我应该请你原谅……”
“请求原谅的应该是我。我不该对你那样。”她的笑容突然变得羞涩,我浑身一下子就软了。
“别生我的气,好吗?”
“没,没有……”我觉得自己在融化。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吗?”
“那,晚自习以后,我还是在图书馆外面等你?”我小心地问,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会再次消失。
“我不想到图书馆去上晚自习了。”
“为什么?”
“我烦赵军。”她很干脆地说,“他老是在那儿等我,给我占座儿,我不过去又不好,其实心里早就烦他了。”
“可是,在我的记忆中,你以前天天都去图书馆……”
“你以为我是因为他?”方丽华含笑反问。
“那你是为什么?”
她没有正面回答“为什么”,直接来了个“所以”:“所以,自从那天以后,我就不去了。我另外找了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上晚自习——就在实验楼二层的阶梯教室,这个地方挺清静的,以后你要找我,就到这儿来吧。”
我这时才确信乌云已经消散,奇迹已经发生,一切不是梦境。
“那我以后也到这儿来上晚自习,好吗?”
“最好不要这样,我怕跟你坐在一起上晚自习,心里会乱……”
今天想起来,幸亏方丽华说了这番话,使我们处于一种有限接触的状态,而不是形影不离,否则后来的事情也许就会糟糕得多。
但是当时我不可能具有这种预见性,因而心里梗了一下:“好——吧。可是我直到现在也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星期六,你说有件事情要跟家里商量,星期一回来以后,就突然不理我了,是不是你母亲……”
“不是不是,”她急忙摇头,“我根本没跟母亲说这事。那个星期六她在医院值夜班没回来,第二天一早,中学同学来约我到颐和园去玩,从颐和园回来以后,我就不想跟母亲提这事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到底怎么回事?”
她脸上倏地一红:“哎呀,反正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了,还不行吗?”然后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卓娅芳找我的时候,我都给她说了……”
后来,从卓娅芳那里,我才听说了事情的原委:方丽华和她的几个中学同学在颐和园的时候,正巧看到我与卓娅芳并肩划船那一幕。当时唐亚辉不在船上,她以为是我们两人单独结伴去玩,便产生了误会。第二天晚上,方丽华在图书馆见到我,本想问一问这件事,然而我说楼下有人等我。她马上明白了那人是谁,因为她刚刚看见卓娅芳从阅览室出来。我走了以后,她也离开图书馆,到医务楼去看望那个因肠炎住院的同学,从病房的窗户里面又看见我与卓娅芳在小湖边谈到很晚,便决定主动“退出”,这就是她突然回避我的原因。后来她又数次见我找卓娅芳“个别谈话”,就更信以为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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