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院那个搞总图的小伙子早已是满脸悻悻的神色,听我这么一说,立马操起一口京片子展开反击:哎你们这是说谁呢你们?这事能怨我们吗这事儿?今儿这个厂址本来就是你们县里推荐的,说是靠近现有的县水泥厂,便于今后管理什么的,这话是不是你们说的?其实我们也知道这地儿离矿山太远,可神泉山那边地形忒差,压根儿瞅不见一块像样的平地儿。要是在靠近矿山的地方建厂,土石方量忒大,没准还不如这边呢,不信咱就试试!再说我们上次来在你们这儿没呆几天,也不可能把山里的旮旮旯旯到处都走遍喽,当然只能听你们县里的意见。总之今儿这事不是我们的问题……
廖处长叹口气,说不管是谁的问题吧,反正目前这个厂址距矿山太远,导致投资太高是个很大的问题。不要说银行不敢贷款,我们也不敢批嘛。选不到更好的厂址,投资就降不下来,这个项目看来只好以后再说了……
神泉县的大项目就这样寿终正寝了。
正文 第三部(5)
回到院里正是中午上班时分,在宿舍楼门口碰到了卓娅芳。她见我拎着手提包,似乎很诧异:“你出差啦?”
“到神泉县开了个会。”我应了一声,正想上楼,却被她叫住了。
“舒雁,”她迟疑一下,“昨天晚上我怎么听见楼上有人走动……”
“不会吧,”我不大相信,因为她的楼上就是我家,“我前天就走了,家里根本没人嘛。”
“你前天就走啦?”她大吃一惊,“那就怪了!前天晚上也听见楼上有脚步声,我没有在意。昨天夜里又听见了,就像是你整夜都在走来走去似的。既然不是你,那就一定是有不速之客进去了!还不赶快上去看看,你家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
她跟着我上了四楼,进门一看,不禁愕然:屋里整整齐齐,看不出一点乱的迹象。
“咦,怎么是这样呢?”卓娅芳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是我听错啦,害得你虚惊一场,哈,瞧你吓的……”
卓娅芳轻松地笑了,我的心却提了起来。一进门我就有种异样的感觉——桌上、书架上、窗台上、墙角里,处处都太整齐也太干净了,绝对不是我的居家风格。但是卓娅芳觉察不到这一点,因为姚娟走后这几年,她很少到过我家。姚娟在的时候她倒是经常来,但那时我家比这会儿还整洁。
卓娅芳走后,我立刻进行全面检查。存折、现金、照相机、姚娟留下的小玩意儿……值钱和不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丢,但是摆放的状态有些细小的变化。特别是书架上的书,虽然排得很整齐,却不是以前的顺序。拉开五斗橱时它瘸子似的晃了一下,于是我发现垫在它那条特别短的“瘸腿”下面的小木片不见了,显然有什么人动过它。随后我注意到大立柜、床和厨房的碗橱也有类似的情况。卓娅芳并没有听错,肯定有不速之客光临过,而且,还是连续两夜光临,在我家里进行了一番相当彻底的搜查!
不用说,当然又是那个欧小姐。在办公室没有找到想要的图纸,竟然又到我家里来搜,也太猖狂了!一团怒气窜上心头,我决定不管牵扯不牵扯唐亚辉,立刻打电话叫保卫科报案。唐亚辉只是叫她来找我,又没叫她入室盗窃。这种女人只能让警察来收拾!
拿起电话才想到一个问题:她只是入了室,并没有盗窃,怎么报案?况且屋里这副井井有条的样子,警察看了怕是连“入室”也不会确认。看来,这女人变态是变态,却挺狡猾的!
可是,她怎么对我的情况这样清楚?特别是,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登门,她对我出差的时间怎么掌握得如此确切?
再一想,觉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既然连我这样的人都找了,肯定也找过院里别的人“合作”。这个“生意伙伴”就是她的“眼线”。想到这里我对这个“眼线”不禁有些愤然:你想捞外快我管不着,可你扯上我干吗?我碍你们什么事了?真缺德!
正文 第三部(6)
我想欧小姐两次折腾一无所获,肯定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不料当天晚上,她就把电话打到了我的办公室,口气像个老熟人:“会开完啦?”
当时我正在草稿纸上与一个不通顺的句子搏斗,没有听出她的声音,随口问了一声:“你谁呀?”
“你知道我是谁。”电话里的口气冷冷的。
“又是你!”我立即怒吼一声,随后就卡了壳——我组织骂人的词句总是很费时间。
“你等的不就是我的电话吗?”
“对!”我顺势答道,觉得这样切入容易多了,“我等的就是你的电话!我要问问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买不到图就偷,办公室没偷着,又偷到我家里来了,有你这么干的吗……”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这个悖论式的荒谬问题一下子把我打哑了。
“你为什么不找单科长?为什么不把派出所那两个警察叫来?为什么连卓娅芳都没有告诉?为什么对任何人都不敢说一个字?”欧小姐荒唐的发问一个接一个,堵得我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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