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小姐今天不可能到这里来。”
“那就对不起,我只好回去了!” 我拎着手提包起身欲走,老金马上往门边一站,把我的去路挡住了。
“哼!”邢明光冷笑一声,“话还没说清楚呢,就想回去?没那么容易……”
我顿时紧张起来:“你还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邢明光朝我的手提包瞟了一眼,“就是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跟你们走?去哪儿?”
“去见欧小姐啦,你不是喜欢跟她谈谈吗?”
邢明光和老金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充满暧昧的意味。我强作镇静坐回沙发,两手按着手提包,紧张地思考着这是不是一个圈套。他们是不是想把我带出去以后跟我来硬的,逼我把图拿出来,甚至强行夺过我的手提包翻找?从他们频频打量这个手提包时那种急不可耐的眼神看来,他们早就想这样干了,只是在这个人多的热闹地方不敢下手。而他们一旦打开手提包,明白我说的是假话,罗剑云的计划就彻底砸锅了……
“走啊,你不是急着要见她吗?怎么又不敢去啦?”邢明光一个劲地催促,我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在极度的焦灼和恐慌之中,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一声,使我想出一个缓兵之计。
“你们等一下。”我起身就往门外走,怀里当然紧紧抱着我的那个手提包。
“你去哪儿?”邢明光粗声粗气吼了一声。
“上厕所。”我推开门走出房间。老金马上跟了出来,见我在走廊里东张西望,用手中的香烟朝左边一指。我按照他指的方向走去,发现拐弯以后就是一个卫生间。
老金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我以为他也要上厕所,然而他到了卫生间没有跟我进门,却在洗手盆前站下来,对着镜子欣赏他的光头——这家伙原来是专程押送,怕我跑了。既然如此,就请你在外边耐心等待吧,我今天需要充足的时间来做从容的思考。
我在小隔间里蹲到腿开始发麻的时候,终于把思路理清楚了:不管是不是圈套,我都应该跟他们去,否则必然引起他们怀疑。如果他们打开手提包,我就主动说图我今天没带来,原因是条件还没谈好,要跟欧小姐把条件谈好了,下次再把图带来成交,然后反过来逼他们带我去见欧小姐。对,就这么办!
我看了看表,九点过两分。正想站起,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闯进来,然后从插紧的门板下面看见两只穿着登山鞋的大脚在地上晃了一圈,又踢踢踏踏地出去了。鲁智深先生果然等得不耐烦了——我幸灾乐祸地想,于是索性再蹲了一会儿。当我磨蹭够了出来洗手时,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回到原先那个包间后我大吃一惊:屋里空无一人,只有电视机一闪一闪地发着荧光。这是怎么回事?这帮家伙是不是到别的房间密谋什么花招去了?管他的,爱怎么密谋就怎么密谋吧,我先看看电视再说。
电视机正在放映邓丽君的演唱。奇怪的是只看见她将嘴唇一张一合变幻出各种口形,却听不到声音。然后我发现她胸前那一行蓝色的文字正在一个一个地变成红色: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将李后主的文字变色的节奏与她的口形一比对,我明白过来了:这大概就是苗玲常说的卡拉OK吧?我拿起遥控器想把声音调出来,因是头一次摆弄这种新鲜玩意儿,整了半天才搞对头。放下遥控器时心里发出一声叹息——看来自己已经相当落伍了……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邓丽君不知疲倦地唱了一首又一首,我心里突然动了一下,仿佛与她发生了共鸣:对呀,今天我怎么也觉得有个笑容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不是一时想不起,是怎么也想不起……
时间在百无聊赖中无声无息地流逝,这三个家伙始终没有露面。到了10点1刻,我终于坐不住了,决定出去看看动静。推开房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服务小姐。
“先生,您还想要点什么?”她一边说一边走进门来。
“不要什么,我是在等人。”
“您是不是等刚才坐在这里的三位先生?”
“是呀,他们到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那三位先生已经离开歌舞厅了。”
“啊?”我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
“他们走得很急,说是由你结帐。怎么?”小姐脸上升起一团疑云,“他们没跟您说吗?”
“没有……”我嗫嚅着。
“那您是继续等呢,还是现在就买单?”小姐的表情复杂起来。
“多少钱?”我硬着头皮问道。
“236块。”
天哪!我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超不过200块!罗剑云事先把种种可能性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买单。这种尴尬场面从没遇到过,我登时急得满头大汗。小姐眼里嘲讽的成分越来越不隐讳,我只好狼狈不堪地说,我身上的钱没带够,差的那部分可以不可以用这块手表来,嗯,来暂时抵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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