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这算什么?他有什么错吗?就算有,又何必向我道歉?
那条领带无声地落在地上,却无人理会。
“老实说,伤哪儿了?”我告诉自己冷静。
他摇摇头。我并不以外他这不诚实的回答。
下一刻,悯人的胸口震颤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涌上来,却被他含住。他紧闭着唇,不愿被我发现地别过脸去。他以为这样就能瞒得住吗?
我抬起手绕至他另一侧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以指在他嘴边稍稍擦拭了一下。看着昏暗的灯光中沾着血的手指,我发出了冷笑,终于明白领带上的血何来。
“那个,可以说是法器了吧?”我指了指地上的领带。
他没有回答。
“你的能耐,根本不止念佛诵经,对吧?”
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强忍住涌上心头的怒气,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眼睛,跟我们有点不太一样,对吗?”
他依旧沉默。
“回答我!”这是我第一次同悯人大声说话……
片刻后,他点点头。
“雷悯人,你就这么喜欢一个人担下所有事?”不管他有何怪能力,如何与众不同,他终究是个平凡的人,不是吗?
“还有谁能替我但吗?”他相当老实地说了这个很简单,却令人无法接受的原因。
“你可以撒手不管。”难道没有他做那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我们都活不成了吗?
“不。”他冷拒:“这次不行。”
“理由?”
“有,却不能说。”语毕,他弯身捡起地上的领带,兀自将它绕在手上,走至我身畔,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并没看我。
“时间到了,我要去收回那张符。你不要跟来。”
“他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何方神圣?”我没有回头,直视着前方,在转动门把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时把这窝在心里很久的问题抛出。这回,只为了让他亲口告诉我。
“她不是人。”他说:“而我,只是个凡人。”
门在我身后关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在那缓慢的却步步稳重的足音里,我听到的只有孤单的坚决。
『9』玖
僵站在房中。呆滞的目光,久滞在窗外的草地上。
忆着适才悯人说过的话,几小时前一同喝酒的情景也清楚地浮现。
一个是凡人,一个不是人。如果六天前我听到这话,只当是句玩笑。而此刻我相当清楚,自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终究发生了,我该如何去评价它?荒谬?还是可怕?
我想我已经没有资格客观地评价它了。我所感到的,只有愤怒与憎恶。有没有悲哀,我不敢说,抑或,我不想承认。
这些天来,自从我发现了这农场的异样,我便大胆地猜想一些怪异之事,我从来没有排斥过这种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也不认为这种猜测是否会遭人笑话,只是我从来不放在嘴上,和悯人一样,由沉默将它占据。
还记得,来此不多久,我开始不愿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开始变得害怕黑夜,时常有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但我寻不出原因。唯一能排除这种感觉的,只有和悯人在一起。
但是他呢?每次都在黑夜里瞒着所有人,去一个只有大家白天才敢去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偏偏我的好奇心促使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否则,他会隐藏地很好,即使是像刚才那样受着伤回来,也同样装作若无其事,然后,一个人独自疗伤。。。。。。
这家伙,就是如此固执地选择一个人!
"我不管你了,随你便吧。。。。。。"我赌气地一脚踢向墙壁,好像这样就能平息我心中的怒气。然而,这根本说服不了我自己。
被踢到的酒罐子弹跳了几下,在墙角慢慢停下。
怎么能不管。。。。。。
来这儿的那天,当我得知自己必须站在车上两个小时时,满腔的不满与无奈不只如何发泄,并不是因为怕累,只是我不想一个人就这么呆呆地站在车子前面,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
我陪你。
悯人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在我身后响起的。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它就想一个承诺。
不管他,怎么对得起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的臂膀?怎么对得起陪我一起看星辰的眼睛?怎么对得起,替我受过欺凌的身躯?
我无法再往下想,只是倏然推开门,再次冲出去。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也陪伴你一次。
在篮球场停下飞奔的脚步,我抬头望向天空,礼堂上空突然涌现红色的光,将夜空的云染成血色。我拔腿冲到礼堂前,一把抓住门把手,不料门已被人从里面锁上。
“悯人!”我拼命推摇着门朝里喊,空旷的篮球场回荡着我的喊声和大门剧烈的晃动声。
礼堂上空渐渐传来阵阵轰鸣声,我抬头看去,只见红色的光已经蔓延开,覆盖了整个篮球场,泛红的云开始旋转,翻滚,犹如汹涌的波涛。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慌地步步后退。
此时,礼堂的门缝里的黑暗突然演变为浅黄色,逐渐的,一道金黄色的光涌了出来,最后,包围了整个礼堂。篮球场,草坪都置身于一片光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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