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些什么人?”蒙夏曼问。
“亲爱的,是我家的看门人和她的兄弟、丈夫。”
“是你给他们的票?”
“正是,我家那位看门妇从没来过剧院……今天是第一次……而从今以后,她必须每晚都来。所以在她替别人领位之前,我希望请她看一场演出。”
蒙夏曼让他把话解释清楚。于是,里夏告诉他,自己决定在短期之内,用这个颇受自己信任的妇女,顶替吉里太太的职位。
“说到吉里太太,”蒙夏曼接口,“你知道吗?她要控告你。”
“向谁控告?向那个幽灵控告吗?”
幽灵!蒙夏曼几乎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再说,这个神秘人物尚未有所动作来唤起两位经理的记忆。
突然,包厢的门一开,一脸慌张的舞台监督站在门口。
“出了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在这种时候,在这个地点突然看见这个人,着实令他们吃惊不小。
“事情是这样的,”舞台监督回答道,“克里斯汀娜的一些朋友今晚要暗算卡尔罗塔。卡尔罗塔现在正发着火呢。”
“怎么会有这种事?”里夏双眉紧蹙地说。
但此刻,舞台幕布已经拉开,凯尔梅斯站在台上准备演唱,经理示意舞台监督退下。
等他一走,蒙夏曼便附在里夏的耳旁问:“达阿埃真有朋友?”
“对,”里夏答道,“她是有一个。”
“是谁?”
里夏的目光转向二楼的一间包厢,里面只坐着两名男士。
“是夏尼伯爵?”
“没错,他曾经多次向我推荐达阿埃,非常热心。要不是我知道他是索尔莉的朋友,我真以为……”
“喂!喂!……”蒙夏曼喃喃自语似地说,“他旁边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又是谁?”
“是他弟弟,夏尼子爵。”
“我看他最好回家去睡觉,瞧他那一脸病容。”
这时,舞台上传来一阵愉快的歌声,那是音乐中的酒醉:
“管它是葡萄酒还是啤酒,
是啤酒还是葡萄酒,
请斟满我的酒杯!”
学生、资产者。士兵、年轻姑娘和中年妇女,在名叫“巴库斯神”的酒馆门前兴高采烈地跳着圆圈舞。这时,西尔贝出场了。
克里斯汀娜·达阿埃美得令人心醉,她年轻的容颜中透着忧郁和典雅。卡尔罗塔的朋友们以为克里斯汀娜的同伙会对她报以最热烈的喝彩,向卡尔罗塔示威。然而,场内只有稀稀落落的掌声。相反,当玛格丽特穿过舞台,唱出她在这一幕中仅有的两句歌词:
“不,先生们,我既非名门小姐,我也不美丽,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这时,场内响起一阵热烈的喝彩,显得突兀而多余。那些不知情的人面面相对,琢磨不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第二幕也平安无事地结束了。知情的人都在自言自语:“显然,就在下一幕了。”而自认为消息更为灵通的人士则一口断定,好戏将在“杜勒王的酒杯”一幕开始时上演。于是,他们匆匆赶到贵宾人口处通知卡尔罗塔。
幕间休息时,两位经理离开包厢,想去实地了解一下舞台监督所提起的事。但不久,他们就耸耸肩膀,对这件小事不以为然,回到原位上。刚走近包厢,他们一眼就看见扶手栏板上搁着一罐英国糖果。是谁带来的?他们问领席员,却无人知道。两人又回到包厢,这一次,他们发现在那罐糖果旁边,放着一架小型望远镜。两人互相注视着,再也笑不出来。吉里太太的所言—一呈现在脑海里……而后,他们似乎感觉到周围有股奇怪的气流。两人默默地坐下,着实惊呆了。
舞台上的场景是玛格丽特的花园……
“向他表明我的承诺,
带着我的祝福……”
当克里斯汀娜手捧着玫瑰和紫丁香,唱着一开始的这两句歌词时,她一抬头,望见了坐在包厢里的夏尼子爵。顷刻之间,似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她的声音完全变了,不再像平日那样稳定、纯净而清澈。什么东西加重了她的声音,使它变得沉甸甸的……而且掺杂着颤抖和恐惧。
“这女孩太奇怪了。”卡尔罗塔的一位朋友在乐队席位里大声地说道,“那天晚上,她还唱得像只天使,今天却声音打颤,一无经验,二无技巧!”
“是你,我深信不疑的人,
请为我申辩啊!”
子爵把头掩埋在双手里哭泣。伯爵坐在他身后,使劲地咬着胡须,耸着肩膀,紧锁眉头。他性格内敛而冷酷,此刻却把内心感受表露无遗,想必是真的动怒了。他确实非常生气。拉乌尔在一次神秘的短途旅行之后,身体状况极差,而且他所给出的解释根本不能消除伯爵的疑问。为了解实情,伯爵想约见克里斯汀娜·达阿埃。万没料到,她居然一口回绝。不管是伯爵,还是他弟弟,她一概不见。于是。伯爵既不能原谅克里斯汀娜带给拉乌尔的痛苦,也不能原谅拉乌尔会为这样一个女人受尽折磨。啊!他实在是大错特错,一念之差,居然会对这个不明不白地在一夜之间成名的小姑娘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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