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不能去寺里转转吗?」
「那倒不是,可你不是一直……」
「你别老不把爸妈放在眼里。赚得再少,爸妈也终究是生你养你的人。」
「瞧你这话酸的……谁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我只是纳闷,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寺庙这种地方吗?还说他们就知道靠死人的葬礼赚钱。」
「我这次要去的寺院不一样,属于一个叫『沙修会』的佛教宗派,专门有人讲解佛法,我想去听听看。」
父亲转身走向房门,裕也连忙跟上。
「爸,那不会是什么新兴宗教吧?」
「谁知道呢,我也不是很清楚。」
「唉……你也到了会被这种东西骗的年纪。最近梦野冒出好多这种宗教组织,闹出不少事来。你没听说过?」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上当的。再说了,就算他们要我出钱,我也拿不出来啊。」
父亲自嘲着坐在玄关的台阶上,穿上鞋子。
「爸,要是他们让你买来路不明的壶啦、佛像啦,你可千万别掏钱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也没钱买。」
说到最后,父亲显然有点不高兴,气呼呼地走了。裕也凝视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一旦碰壁,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寄望于神佛的指引?他的母亲也是这样,总喜欢找占卜师算命。裕也特别不理解这种行为。梦野有那么多新兴宗教和占卜师,难道是因为这一带的苦命人特别多?
翔太睡在客厅的暖桌旁。裕也也钻进暖桌,陪他一起睡。啪嗒啪嗒……好像有什么东西碰到了窗户。抬眼一看,才发现外面竟不知不觉下起了纷飞的大雪。裕也不禁感叹,这病假来得真是时候。肩膀也放松了不少。架在暖炉上的水壶响了,壶嘴喷出的热气刚好让房间湿润起来。
入夜后,母亲回了一趟家,吃过晚饭去小酒馆上班。家里又只剩下裕也和儿子。母亲临走时看着外头的天气,满面愁容。「星期五晚上下这么大的雪,真是的……这下还有谁愿意出门。」
裕也和翔太一起泡了澡,又给孩子换上了睡衣。就在这时,放在暖桌上的手机响了。一看屏幕,竟是柴田打来的。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呢?
「裕也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柴田低声说道。
「哦,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忙什么。」
「头上的伤不碍事吧?」
「不碍事,享受完这几天的假就能正常上班了。」
「哦……话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吗?在我爸妈家。」
「出得来吗?」
「现在?」
裕也不禁望向窗外。白色的雪花在黑暗中飘舞。他又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是晚上九点。
「我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啊?」
「电话里说不清楚。」
「啊?」
「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柴田的口气,让裕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师兄,到底出什么事了?」
「还是见面说吧。」
「可翔太还在我这儿呢。我爸妈都要工作,不在家。」
「求你了,孩子就不能找人带一下吗?」
「那……你在哪儿?」
「美园的停车场。那儿不是有两个停车场,我在靠里的那个。」
「美园?你在店里喝酒?」
「我都说了,我在停车场啊!求你了,快过来吧!」
柴田不住地央求。裕也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但开口求他的毕竟是柴田,他无法拒绝。
「好吧,那我把孩子哄睡了就过去,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好,对不起啊,我等你来。」
柴田挂了电话。他的声音是那么轻,裕也仿佛都能想象出他呼出的白气。
他只能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先让翔太在暖桌边睡好,自己穿上厚厚的毛衣,戴上毛线帽。暖炉一直开着太危险了,必须关掉,然后再检查一下门窗有没有锁好。撂下年幼的孩子独自出门很过意不去,所以他连忙给父亲发短信:
「我有点急事,要出门一趟。要是没什么生意,你就早点回来吧。」
十分钟后,父亲回了短信:「下雪了,根本拉不到生意,我这就回去。」反正翔太也睡着了,裕也干脆出门了。
跑出去一看,雪已经积了十多厘米。难怪四周这么安静。风也停了,所以雪悄无声息地积了起来。他从储物间找出防滑链条,装在车轮上。手上明明戴着劳动手套,手指还是冻麻了。尾气像活物一般袅袅升起。这种天气,没人会在大晚上出门吧?父母的愁容顿时浮现在他眼前。
他坐进驾驶席,缓缓踩下油门,将雨刷的速度调到最快,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地注视前方。开了整整一公里,都没有看到一辆车从对面驶来。
美园的停车场在积雪的点缀下变成了白花花的蛋糕。地上几乎没有车辆出入留下的印记。场子里倒是有几辆车,不过肯定是车主嫌雪太大撂在这儿的。这里是商店街名下的免费停车场,自然没有管理员看守。裕也很快找到了柴田的白色皇冠。车亮着小灯,停在角落的位置,车顶上都是雪。这时,柴田也看到了裕也,忙走下车。他还穿着公司的工作服,看来是一下班就过来了。也许是因为路灯太昏暗,他的脸色差得吓人。裕也把车停到他跟前,打开车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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