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问道。
“是的,有二十多年了。”叶卡捷林娜·叶戈罗夫娜·普里马卡点了点头,“档案
室活不多,的确,工资也很少,但我总是能够赚点外快。我每天上班就是把所有的公文
都放置整齐,填写各种记录簿,将硬纸封面从里面缝上,然后自己坐下来,织织毛衣。
有时穿上女短上衣和连衣裙满街逛逛。尤其是孩子们,”她开始乐意地谈了起来,“您
知道,孩子们长得太快了,哪有那么多存款来为孩子不停地买新衣服呀。比如说,我小
时候有一套穿了仅一年半的浅蓝色毛线衣服,妈妈又买了一小捆灰色或白色的毛线,并
把我的那套浅蓝色毛线衣服给我带来。我把它们拆了,填上妈妈买的那些新毛线,很快
将它织成稍大一点的毛衣,又快又便宜。但您不想想,如果我在工作场所织毛衣的话,
那我在填写公文时就会乱七八糟的。您可以相信,我这里一份公文也没有丢失。”
“档案文件要保存多少期限?”
“只有老天爷知道。”档案室保管员挥了挥手,“我没有阅读什么工作细则,它们
与我有何相干?我把自己要整理的东西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如果需要找什么的话,我总
是能够找到。我到这里来的时候是一九七五年,所有的一切事情都聚集到这里来了。我
一页一页地逐个查看,将硬纸封面从里面缝上,做各种登记。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之前,
这里将近有十年或十年多没有档案室保管员了。这就意味着他是名义上的档案室保管员,
只是在职务上挂个名罢了。但他很喜欢喝酒——太可怕了,简直是个酒鬼!他什么也不
干,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登记。但谁也不能把他开除掉——因为他参加过战争,是残
废军人,胸前挂满了奖章。如果您试图开除他——党的区委会,老战士苏维埃就会开始
为他说情。”
“但他还是被开除了吗?”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笑着问道。
“不,由于他酒喝多了,后来有一只手抬不起来了,后来他自己死了。那个时候我
记得,丈夫对我说:‘卡佳①,妇产医院主治医生想和你见见面。’我当时是多么惊奇
啊!‘为什么要和我见见面?’我问道。我当时正好从社会保证机关辞职了,跟新领导
也争吵翻了,在家呆着而感到忧郁、发愁,我的工龄将中断了,而新的工作还没找到。
原来,我妈妈刚刚在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主治医生那里办理了退休证明文件,
并告诉他说,在社会保证机关有一位年轻、通情达理的姑娘,那就是我,有礼貌,又文
静,又把所有的公文都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什么公文也没有丢失。您要知道,我们这儿
是个小城市,消息立即传开,因此有关我辞职的事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主治
医生也听到了。”
①卡佳——叶卡捷林娜·叶戈罗夫娜·普里马卡的小名。
“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是主治医生吗?”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
塔霞更准确地补充问道。
“是的。他是我们妇产医院的主治医生,他管理着我们的妇产医院好多年了,或许
六十三年了吧。我是奔着他来的。他对我说,他看中的是我的认真做事的品质,恳求我
担负起管理他们档案室的工作。因为他当时处在一种管理混乱的状态中,人们又不喜欢
公文。他立即对我说,‘您的工资是低了一点,但您很会织毛衣,所以,为了这一点您
有一切便利条件,我是不会阻挠的。当然,我们双方都要明白,这是不合法的。’那个
时候,一切都得经过财政检查局办理,他要我明白这一点……于是我们就谈妥了。”
“您记得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医生吗?”
“那当然喽!我们这儿大家都记得他,一个著名的医生,工作起来夜以继日。维克
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很器重他。”
“他们是好朋友吗?”
“怎么说呢……或许是好朋友吧。但那只是在工作上是好朋友,看来还没有发现两
家之间像朋友一样串串门。而您为什么询问有关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普里加林的
事呢?”
“只是好奇心罢了,我从你们新的主治医生那里听到了许多有关他的传闻。”
叶卡捷林娜·叶戈罗夫娜·普里马卡继续地谈着话,手指灵活地择弄着放在行李架
上的整齐的硬纸封面和记录簿。
“请看,”她边说着,边递给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三本记录簿,“这
正是您所需要的,您打算带走吗?”
这个建议是诱人的,但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还是及时克制住了这种想
法。她非常明白,有时会发生违反规定的事。按着规定要带走记录簿必须办理借阅手续,
而为了办理借阅手续至少要侦查员本人的证件,并邀请见证人。而娜斯佳,卡敏斯卡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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