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从被子里钻出来,跑进浴室呆了几分钟,穿好衣服便急忙向车站奔去。杰拉尔特没有
向她提任何问题,为什么她需要去哪儿乘坐电气列车,但是当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
·多休科娃从旅馆出来时,他已站在门口了,他说:
“如果在火车离开去莫斯科之前你还有空余时间的话——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我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她只是点了点头,在内心深处她完全确信,当晚上从基尔孔布纳特居民新区返回城
市时,她一定会来找他。咒骂自己是淫荡母狗的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乘
上电气列车并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几点钟可以结束与叶尼亚三小时的会面,在站台时刻
表旁停下来看一看几点之后火车什么时候向城市出发……
最终,她被领到了一间狭小、不舒适的房间,这里似乎盛满了成千上万母亲和妻子
的眼泪和痛苦。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心里发紧地留心听着门后边的脚步
声,想象中将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牙齿发黑、疾病缠身的老人。为了随便用
点什么东西占着自己那双颤抖的手,她开始从旅行包里向外拿食品并整齐地把它们摆放
在桌子上,而把御寒的衣服一叠叠地摞起来放在椅子上。门终于打开了。
这是他,是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多休科夫。刹那间她觉得好像去参加某种荒
唐的戏剧表演,按照角色剧中叶尼亚应该剃光头并穿上黑色的衣服和黑色的棉袄。可是
这只是在戏剧表演时穿的,然后他会把所有这些脱下来,穿上自己平时从高级服装店里
买的衣服并用车把她——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送到饭店吃晚饭。
他依然傲然不屈,照样用温存而几乎是嘲弄的目光看着她。而且他的眼睛还是那样
的炯炯有神,而牙齿仍然洁白而整齐。惟一能把他和过去的叶尼亚区别开来的是饥饿和
特别好的胃口。他们一起生活的整整四年里,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从没
看到过他如此狼吞虎咽地把食物往自己肚子里塞。
她一直耐心地等着他吃饱。
“亲爱的,你怎么样?”她问道,“在这里你感到很不好吧?”
他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而谁能在这个地方感到好呢?当然,我是感到不好。但在司法机关神智清醒过来,
做出公正判决之前我将为自己的自由而斗争并证明自己无罪,我不打算在这里等八年。
所以我特别需要你的帮助。谢天谢地,我们有钱,因此你要雇一些最好的律师,让他们
写诉状,让他们鼓动新闻记者们,让他们去找人权委员会。我不想因我没有犯的罪而在
这里坐牢。”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忧愁的阴影,而这一点是瞒不过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多休
科夫的。
“你怎么啦,你不相信我吗?你想一想,我会杀害鲍里斯·克拉萨夫奇科夫吗?喂,
你说,你只要告诉我,你认为我是杀人犯,那我就不再提出自己的请求使你感到厌烦了,
不管怎样我会应付的。”
这一时刻他是那样的像从前的他——尖酸刻薄,生硬粗鲁,万事亨通,冷酷无情。
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觉得,她自己要发疯了。也许,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许,一切是她在做梦——无论是逮捕、侦查,还是法庭,甚至是今儿个这一天?
“哪能啊,叶尼亚,我相信你。假如我认为你是杀人犯的话,那我就不会嫁给你了。
在你被调查的时候,我这样做了,是因为我相信你无罪。这样我想让周围所有的人都知
道:我不认为你是罪犯。而且我将竭尽全力做认为你无罪所需要做的一切。”
三个小时过得很慢,简直叫人受不了,她整个时间里不得不寻找交谈的话题,而且
这些话题不知为什么特别快地就用完了……
“你身体怎么样?”她关心地问道。
“安然无恙,我做操,保持体型。请你放心,我不会做蠢事的。”
“这里没有难为你吧?我听说,在教养院里有首领、干粗活的男佣人、店小二、受
委屈的人,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但愿你别失宠于首领,否则就没好日子过了,
甚至会被打死的。叶尼亚,这是真的吗?我非常为你担心。”
“真的,娜塔,是真的,但你不要为我担心。生活中主要的东西是钱,谁有钱,谁
就是首领。我有很多钱,不仅在莫斯科有,而且在整个俄罗斯甚至在国外也有。这一点
对谁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的钱是合法所得,是不应该没收的。因而,任何人不会难为我
的,你常到妈妈那里去吗?”
“那当然,叶尼亚。每周我都去并且过一天打一次电话。别为她担心,她一切都挺
好的,她只是为你而感到不安。”
“你告诉我,在莫斯科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就是我杀害鲍里斯·克拉萨夫奇科
夫的?难道任何一个活人都不怀疑吗?”
“不,叶尼亚,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相信你没做这件事。喂,你自己想一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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