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在派出所里见过的那位谷队长也在,心下暗暗松了口气。我想,警察再怎么讨厌,关键时候看上去总比杀人嫌疑要来的顺眼。
我们来到农行大楼门口,只见不远处果然有一个年轻人正靠在一棵白玉兰树下。黄沙小声跟我说:“这人就是刑侦队的,还有两人可能是追我去了。你说我没来由的怎么就成了嫌疑犯了呢?!真他妈的倒霉!”进大门的时候,门房的一个老头从窗口探出腌橄榄一样的脑袋看了我们一下,招手叫住了黄沙说:“黄科长,里面的那个瘦警察刚才问我,昨晚上我见到你们俩半夜的时候出去过没有?我说我睡着了,不清楚。”黄沙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点了一支烟,说:“蔡叔,你家二小子在部队混得还好吧?”老头高兴了起来,说:“前几天来信了,说升班长了!嘿嘿!”
我们正往里面走,老头忽然记起来什么,说:“黄科长,刚才孟行长来电话了,要你晚上要小心些,不要擅自离开值班室。他说他还要给你打电话的,要你留点神!”我忍不住问黄沙说:“奇怪,那个孟行长为什么不直接打你手机呢?”黄沙笑着说:“没准他又喝多了!像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值班室里烟气腾腾的,像着了火似的。谷队长正在大口大口地吸着烟。他一见到黄沙,劈头就问道:“黄科长,你上哪儿去了?这么不尽责!亏你还在部队当过中队长呢!”黄沙指着我说找我去了。谷队长盯了我一眼说:“怎么又是你?!你整个晚上都在瞎掺乎什么呀!把自己当谁了,不就是省电视台的记者吗?!你知道不知道,这可是五条命案!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啊?!”老宋在一边笑着纠正说:“谷队长,是四条人命,不是五条!”
谷队长横了他一眼,不说什么。我知道他是说溜了嘴。我本来就一肚子的窝囊气,听了他的话就没好气的说:“谷警官,你拿我出气干什么?有本事你逮住凶手给我看呐!有你这样办案的吗?!还让我们提心吊胆的!”谷队长将烟头往地上一掷,气咻咻地站起来,说了声“你—”,瞪着我就要骂娘。我冷冷地盯着他,他可能怕影响不好,就收住话头,转身跟黄沙说:“你找他干什么?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同意,你们不许离开值班室一步!”我说:“谷警官,这‘你们’包括我吗?”谷队长正眼不看我说:“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我听了这话,拔腿就往外走,黄沙忙拦住了我说:“秦记,你这一走,我有几张嘴也辩解不清了!”随后他不紧不慢地跟谷队长说:“谷队长,我的工作只有我们的行长管得着,请问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行动?”谷队长说:“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因为我是刚刚成立的沙溪‘8。14专案组’的副组长!包括你们的行长,必要时也要听我的调动!这是沙阳市委的决定!”黄沙说:“既然这样,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行动要受到限制?”谷队长说:“很间单,我们的工作需要你们配合,而今晚你们坚守岗位,就是对我们最好的配合!”
黄沙说:“谷队长,你们是不是怀疑上我了?有话就直说吧。”谷队长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冷笑说:“怎么,心虚了?”黄沙说:“笑话!我心虚什么?干你们这一行的,要想冤枉人还不容易?!”他看了我一下说:“秦记,你把实情告诉他。”
我只好装糊涂了,笑着说:“黄哥,你要我说什么?”黄沙一愣说:“你当时是怎么跟江局说的,现在就告诉他没那么回事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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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队长嘴角边挂着一丝玻璃碎片般的轻蔑,冷冷地盯着我,看得我一阵心虚。我忙说:“黄哥,你的事公安局的人心里有数,他们不会冤枉你的。我的话算什么?”黄沙有点失望,他跟老宋说:“老宋,你说说看,从九点之后,我是不是都在值班室里?”老宋瞪大眼说:“对呀,你要是不在值班室,除非你有分身术了。”谷队长说:“你们告诉我这些事到底是干什么?”黄沙冷笑说:“你心里当然明白,要不,你在农行外面派了三个便衣盯着我们做什么?以为我们是瞎子啊?”谷队长说:“那是在保卫农行!银行是国家财产,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凶手还在逃,难道不该加强警惕吗?”黄沙没话说了。
这时,值班室外一阵脚步声响,老宋到门口看了看,说道:“是我姐夫还有林副行长,办公室主任他们来了。”正说着,孟行长三人已经走了进来,门口外面还站着两个年轻人。孟行长先笑着跟谷队长打了个招呼,然后对我说:“秦记者也在啊?刚才的采访有什么收获吗?”我看了下黄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孟行长笑着说:“不急,慢慢来,慢慢来。典型嘛,要慢慢地挖掘。你还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随即他沉下脸问黄沙说:“大沙,刚才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银行重地,你怎麽能玩忽职守?你还是保卫科科长呢,自己不以身作则,再出了事怎么办?!”
黄沙正要说话,孟行长摆摆手说:“别辩解了,这事明天再说!刚才我跟老林商量了一下,你跟宋宁在保卫科算是骨干了,晚上给你们两人调整一下职守,你们到西门储蓄所去值班,这里交给你们科里的小刘和小罗,他们已经来了。记住了,你们到那边后千万不能再马虎大意了,要做到寸步不离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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