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石又掏出几张纸币来,都是令人神往的大票子。她把被雨水沾湿的票子剥开来扔了,然后选了一张干的,麻利地在上面撒了些粉末,卷了起来,问我说:“麻子,有火吗?”
我震惊地看着她。杨石忍不住笑了起来,按了车座中的点火器,看它点燃了,抽了出来,就着纸币点着了,闭上眼猛吸了一口,随后将纸卷子递给我,说:“麻子,你也来两口,提提神。”
我“啪”地一下将纸卷子打在座位上,就要拉开车门下去。杨石一把攥住我的手,紧紧地盯着我,眼镜后冒着闪烁不定的光芒。我看着她,她的脸上跟脖子,胸口处都湿漉漉的,歪着的头,似乎一付倔犟不屈的样子。突然,我写看到有两道泪水,正从她的眼皮底下垂落下来,在嘴角边顿了一下,随即散开了。我的心一下子又软了。我夺过她搁在大腿上的小塑料包,一把捏碎了,说:“杨石,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碰这些玩意儿了,我愿意跟你回储蓄所去,把那些票子抢了!”
杨石笑了起来,说:“我没看错人!那白面是假的。好了,趁着那几个条子都在车上,我们马上赶过去储蓄所,只要还在下雨,就算大功告成了!”我说:“那几个警官不会这么傻吧?说不定他们就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杨石说:“连你都能想到这事了,他们还想不到吗?!所以,现在应该正是他们情绪最放松的时候。我们再把车子悄悄开回巷子口,然后摸进储蓄所。”
我说:“我有两个疑问,一个是黑灯瞎火的,怎么打开保险库?另外,七千多万的票子,即便全是百元版的,少说也得有几大麻袋吧,怎么将它们弄到车上?这二十来米的路呢!”
杨石拿出一个烟卷似的小电筒,在我脸上照了一下,那光红得像血一样,我慌忙用手遮挡住眼睛。杨石说:“这玩意儿挺管用的,以前我一到天黑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它。到时候我会来引开那几个条子的。你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给你十分钟时间,你总不会不能将几麻袋的票子抱到车上去吧?!”
说实话,我这时候还真的有点精疲力尽了。但是,我忍不住还是被杨石的话打动了:想想看,几箱子的大票子,沉甸甸的,只要你这么扛上一次,做鬼也值了!
我们打开了储蓄所后院门,只见大厅里黑乎乎的。我们顺利地又打开了边门,摸进了大厅,然后猫着身子摸到了保险库前面。这时,我的心跳急促地加剧了。我的紧张心情,一半是由于兴奋,一半则是因了天生的恐惧感。
我们蹲在地上,杨石掏出两把钥匙,让我打着那个小电筒。我们两人几乎是同时都屏住了呼吸,杨石小心地先将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然后往右边慢慢地旋扭着,只听得咔哒一声轻响,很显然,锁头被打开了!
我跟杨石对视了一眼。我奇怪的是,我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喜悦的神色,相反的,她的神情似乎变得凝重了。同时,我的心里也有些失落。看起来,真正拥有意想不到的财富,并不像先前想象的那样激动人心。我想,我可能真的摸错门了!我没有那个命!
突然,我们背后幽幽地传来一个沉闷的话声,那声调对于今天晚上我和杨石两人来说,是再也熟悉不过了:“听着,不许出声!照我的话,马上打开第二个锁!”
26
我一下子从脑门凉到了脚心。又是他,谷丰收!
但是我有点不明白,谷丰收他是什么时候又潜伏到营业厅里的,而且听他说话的意思,连在外面警车上的洪杰三人,也不知道他的行踪!难道他早就是这个保险库的觊觎者?!
我强做镇静,笑着说:“是谷队长啊?!你还在忙着?我们也在忙着呢。我们正在体验一下罪犯打开保险库时候的感觉!”谷丰收不说话,伸手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我痛得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他冷冷地盯着杨石。
杨石看了我们一眼,稍微犹豫一下,就将钥匙插进了第二个锁孔。
我心想,这下子彻底完了!因为只要杨石一打开金库,我们两人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抢劫犯了!而且,在场的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只有谷丰收一个人,他完全有理由指控我们的行动的!我们即便想辩解,犯着这么个不讲情面的人,也是与虎谋皮了。
只听得咔哒一声,第二个锁头也被打开了。这时,我的心里没有一丝的欣喜。我甚至是悲哀地看了杨石一眼,然后垂落下眼皮。我真恨不得狠狠地踢谷丰收一脚!这个脸色像生锈的钢筋一样的警察,简直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突然,我听到谷丰收猛地倒抽了一口气,拿捏住我下巴的手一下子松了。我睁眼一看,只见黑乎乎的保险库里面,什么也没有,他阴森森地,就像一个经年未曾打开的坟窟似的!
杨石也是吃了一惊,然后一下子委顿在地,虚脱了一般。她伸出细长的胳膊,抹了一把头发,苦笑着说:“麻子,认命吧!刚才在商厦楼顶上时,我还只是有点疑虑,估计这保险库里根本就没有那几千万票子,现在得到证实了!”
她凄凉地冲我笑了笑,又说:“麻子,我毕竟还是输给了江建人!他比我想像的还要精!”
她看着谷丰收说:“谷队长,你把我铐起来吧!这事全怪我,跟麻子无关,你让他走吧!还有郑小寒尸体的事,你估计也跟我们扯上了。这也是我一人的事。”她对我说:“麻子,我可能是太喜欢自作聪明了,又连累了你。好了,现在我的疑团已经揭开了,这颗心也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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